魏廣德不屑答道,隨即又馬上搖頭道:“隻是那珍寶船的航行線路被嚴格保密,我們找不到航海圖,一切都是惘然。
要知道,在大海上航行,需要考慮諸多因素,風向和海流,一個不好,就會導致整船人喪命海上。
也就是說,我大明要到達東邊大陸,務必獲得西班牙人的海圖,根據航海圖航行,還得防備海上被其艦隊攔截搶掠。
上了陸地,他們都是商人,可在大海之上,商人也可以搖身一變成為海盜。”
“知會錦衣衛,想儘一切辦法獲得海圖。”
張居正斬釘截鐵說道,“善貸,西班牙蕞爾小國,依你所說,他們在海外擁有數十倍百倍於他們的國土,還都是搶來的,他們靠什麼統治這些地方?”
“那些地方比較落後,就比如小琉球般,上麵就是一些土人,不通實務,一手大棒一手甜棗,很容易就讓他們聽命於人。
至於國土太大,那是他們的國王給了這些海外領地的總督最高權限,他們有很大的權利,很多行動隻需要事後報備。
除非,遭遇到非常強大的對手,就比如我大明這樣的,需要提前知會本國國王,請求調集更多的士兵和戰船才有把握拿下。”
魏廣德解釋道。
“他們還曾對我大明有狼子野心?”
張四維聽出來點東西,急忙追問道。
“呂宋總督就曾起過,隻不過知道葡萄牙人兩次被我大明水師打敗,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魏廣德解釋道。
這些,其實在馬尼拉不算秘密,許多西班牙人之間也在傳遞這樣的消息,自然就被錦衣衛偵知。
隻不過隻是一些聊天所透露出來的情報,並沒有真憑實據。
想想也是,所謂真憑實據,除非大明能夠占領馬尼拉的總督府護著是西班牙國王的王宮,搜查他們之間的書信才能找到。
但這怎麼可能。
張居正聞言,低頭沉思起來。
魏廣德看到這,也在思索,張居正主張殺莽應龍,現在看起來似乎也是最好的選擇。
就是,萬曆小皇帝才繼位幾年裡,就連殺兩個敵酋,會不會傳出暴君的名頭。
隻是魏廣德想到這裡,就灑然一笑。
史書可不會亂編,這年頭小皇帝才多大,都沒有親政,這段時間裡殺的人,雖然也會算在他頭上,但明眼人也會明白,都是他們這些輔政大臣的主意,其實和皇帝無關。
終於,張居正抬頭,魏廣德和張四維都打起精神看過去,隻看到張居正開口說道:“那莽應龍和逆賊的追隨者,一個都不能犯過,要大張旗鼓殺。”
“首輔大人.”
張四維急忙開口喚道。
張居正擺擺手說道:“誠如善貸所言,如今天下有變,周圍不再是我大明一家獨大,已經來了兩頭惡狼。
就他們在東邊大陸所為,就讓我大明不得不防。
加之船堅炮利,那些藩屬國中難免沒有人會為了小利選擇與其合作。
殺了這幫人,給藩屬國宵小看看,反叛我大明的下場。”
張居正這話,說的其實很準確。
周圍藩屬國國內,絕對不是鐵板一塊,應該和大明一樣,也分成兩個甚至更多的勢力相互製衡,以此才能保持穩定。
一家獨大,隻會出現在王國建立初期,創建者憑借強大的實力威懾所有人。
而之後,這樣的環境一定會逐漸轉變,不能維持。
而一旦這些勢力和夷人合作,新的王國就可能倒向夷人而不再是我大明。
至於藩屬國被夷人侵占,張居正已經不考慮,因為魏廣德已經在呂宋和舊港駐軍,有南海水師在,朝廷隨時都能知道南洋情況,自然也會有所應對。
最起碼,不準夷人侵占藩屬國是大明的最低要求。
生意可以做,但是大明的藩屬不能碰。
“我大致是這個看法,反正時間還早,大家這兩天也可以再想想,有異議,明後兩日可以再討論。”
張居正開口說道。
他這麼說,算是把此事畫上一個句號,暫時就不再提了。
不過,等議事結束後,張四維起身告辭,魏廣德也準備離開時,張居正還是把魏廣德叫住。
“善貸,留你下來,就是說兩件事兒。”
等張四維離開,張居正單獨和魏廣德說話,伸出兩根手指說道,“一是東邊大陸的海圖,要不惜一切代價弄到,我大明太缺白銀了。
之前你說東邊大陸有無數金銀礦藏,這些都是我大明急缺的。
既然他們不會采,與其便宜夷人,不如讓我明人來拿。”
魏廣德微微點頭,隨即還提醒道:“叔大兄,其實倭國的金山銀山也是不少。”
“那邊還不夠亂,我大明貿然出兵還不合適,何況,暫時我們也沒有那麼多銀錢支撐著的戰爭。
除非動用常盈庫,但那是在國家麵臨大戰威脅時才能動用的。
進攻倭國,就使用常盈庫的銀子,戶部、禮部、都察院那些衙門都不會支持,就算告訴他們倭國有金山銀山,他們也會視而不見,隻會私下組織船隊前往貿易。”
張居正搖頭道。
“你要知會工部,未來數年,工部主要精力要轉移到造船上,大明需要更龐大的船隊,完成東海和西海水師的發展。
取倭國和東邊大陸,就需要東海水師能拿得出手才行。
當然,南海水師也要提供協助。
而西海水師,則主要應對來自西洋的夷人船隊,務必保證大明和西洋諸國的海上交通。
清丈田地是要固本,大力發展海外貿易獲得足夠收益,朝廷才有財力發展水師船隊。
這點,我不如你看得遠,但也能感受到來自大海的威脅確實太大了。
我們不能再禁海,如同正統朝那樣直接廢棄下西洋的決議不能再有。
否則,斷然沒有西夷諸國發展的可能。”
魏廣德隻是微微點頭,實際上大明水師下不下西洋,都不能阻止歐洲人的大海航,畢竟窮瘋了,就無所畏懼。
“第二件事兒,還是之前和你說的整飭學政之事,我以為也不能耽誤”
隨即張居正把話頭又轉回來,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