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曼坐在車內,身姿優雅,氣質典貴,舉手投足間儘顯名門風範。
她靜靜地看著劉醒非和小屍妖,眼神中透著幾分不容拒絕的淡然。
任誰也想不到,當年陷害了迪邦,被迪邦引為畢生之仇敵的貝恩斯,會在迪邦和他的兩個孩子死後,如此悉心地照顧卡曼。
若沒有貝恩斯,僅憑卡曼一人,莫說維持亨特拉爾家族龐大的產業,恐怕連她自己都會在這複雜的世道中被人輕易算計,落得個被吃乾抹淨的下場。
正是貝恩斯毫無保留、不遺餘力的教導,才讓卡曼一步步成長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艱難地延續著亨特拉爾家族的產業。
“上車,這個時間,法斯特沒多少跑出租的。”
卡曼的聲音從車內傳出,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她的語氣平靜,說的卻是不爭的事實。
法斯特這個國家,曾經或許還有過輝煌,可如今,白天也許還勉強能維持著表麵的光鮮,實則內裡早已千瘡百孔;而到了夜晚,更是淪為罪惡的溫床。
在法斯特的夜晚獨自出門,不管是男是女,都極有可能遭遇不測,被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罪惡之手肆意侵犯,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是每一個法斯特人都不想經曆的。
劉醒非絲毫沒有客氣的意思,伸手拉住小屍妖就上了車。
小屍妖一蹦一跳地躥到車後座,像個調皮的孩子似的,在那狹小的空間裡歡快地轉著圈玩耍,對即將開啟的這段行程滿是新奇。
劉醒非則在前邊不緊不慢地拉好安全帶,動作嫻熟而自然。
車子緩緩啟動,行駛在平坦的道路上,平穩得如同湖麵無波的水,幾乎聽不到什麼聲音。
不愧是蜘蛛人係列名車,安靜與沉穩,仿佛是它與生俱來的標誌,每一次的前行都彰顯著低調的奢華。
劉醒非手指不經意地在方向盤上輕輕一彈,動作隨意又帶著幾分淡然,平靜開口道:“你有什麼想問我的?”
聲音不大,卻在這安靜的車廂內格外清晰。
卡曼聞言,伸手掠了一下頭發,心中暗自思量。
對於貝恩斯說的那些話,她始終存著幾分疑慮,不敢全然相信,畢竟貝恩斯曾教導過她,不可輕信他人言語,沒想到如今倒派上了用場,也算是活學活用了。
她內心有些遲疑,可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把心中的疑惑問出來。
“你真的是我的先祖,是我先祖露布夫人的男人?”
卡曼問道,眼神中帶著探究,緊緊盯著劉醒非的側臉。
劉醒非微微點頭,語氣波瀾不驚:“算是吧,不過那是從前的事了,不是現在。我在第二世的時候,曾經和露布有過一段非常溫暖的過往,我們都全身心地投入到那段感情裡。但她終究隻是個凡人,會衰老,也難逃一死。所以,我們最後還是分開了。”
說起過往,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悵惘,稍縱即逝。
卡曼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下劉醒非,接著拋出第二個問題:“可你似乎並不在意亨特拉爾家族,也不在意貝恩斯叔叔。”
她的語氣裡帶著些許質問,似乎對劉醒非的態度感到不滿。
“對,你看到的沒錯,這已經是我的第三世了,我回歸了中土,所以不想再和從前有什麼瓜葛了。”
劉醒非的回答簡潔明了,沒有一絲拖泥帶水,仿佛過去的一切都已被他徹底塵封。
“原來是這樣,看來我是自作多情了。”
卡曼一聽這話,心裡頓時湧起一股無名火,生氣地猛踩刹車,車子“吱”的一聲停了下來。
好在車速不算快,而此時也恰好到達了機場。
劉醒非見狀,立刻拉著小屍妖,動作麻利地飛快下車,那模樣像是在逃離什麼可怕的東西。
卡曼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的委屈愈發濃烈,她迅速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叔叔,真和你說的一樣,他太驕傲了,根本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們。”
卡曼說著,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哭腔,滿心的委屈再也抑製不住。
“他憑什麼看不起我們?”
這個問題在她腦海中不斷盤旋,而這個答案,或許隻有電話那頭的貝恩斯明白。
當卡曼猛地推開那扇雕花的橡木大門時,周身仿若裹挾著一層肉眼可見的怒氣,高跟鞋重重地踏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清脆而急促的聲響。
她的臉頰因為憤怒而微微泛紅,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手中的小羊皮手包被攥得緊緊的,指節都因用力而泛白。
反觀貝恩斯,他一臉淡笑,那笑容裡藏著洞悉世事的從容。
他靜靜地坐在一架鋪著柔軟蠶絲墊的輪椅上,背後的金絲絨窗簾被微風輕輕拂動。有張雪寧正站在他身後,雙手輕柔而有節奏地為他按摩著肩膀,貝恩斯微微眯著眼,一臉愜意,仿佛外界的紛擾都與他無關。
“還生氣?”
貝恩斯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打破了室內略顯壓抑的氣氛,他微微側過頭,看向卡曼,目光中帶著幾分溫和的詢問。
卡曼立刻不甘地叫嚷起來,情緒激動得有些失控:“我隻是不明白,不理解,憑什麼,為什麼呀,他怎麼可以這樣,好像一副看不起我們的樣子。他那高高在上的眼神,就好像我們西極人低他一等似的,真是氣死我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揮舞著手臂,似乎想要將心中的不滿都隨著動作揮散出去。
貝恩斯聽後,輕輕打了一個響指,可這簡單的動作對他來說似乎也有些吃力,他立刻捂著手,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緩緩說道:“你說對了,他的確是看不起我們西極人。你知道中土有一種說法嗎?創世神用泥土造人,他先製造的人老了點,燒太黑了,創世神就丟到一邊,成了現在的黑人;後來火候又淺了,這就是我們白人;最後,才有了現在的中土人。你現在能明白中土人刻在骨子裡的那種驕傲了嗎?他們甚至根本不信創世神,但他們就是有這個驕傲,從他們的曆史、文化裡滲透出來的驕傲。”
卡曼聽了,高傲地仰起頭,鼻孔輕哼一聲道:“那又怎麼樣,中土再驕傲,現在還不是又窮又弱?在咱們西極諸國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她眼中滿是不屑,下巴微微揚起,仿佛在強調西極的優越。
貝恩斯聽後,隻是輕輕笑了笑,那笑容裡似乎藏著對卡曼無知的無奈。
“又窮又弱?”貝恩斯輕聲重複,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
卡曼以為貝恩斯在質疑她,立刻反駁道:“難道不是嗎?看看他們的城市,破舊的建築,落後的設施,和我們西極繁華的都市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壤之彆。”
她雙手抱在胸前,眼神中充滿了篤定。
貝恩斯搖了搖頭,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耐心解釋道:“首先你要明白,中土的又窮又弱是怎麼造成的,是我們,是西極諸國造成的。我們的侵略、掠奪,讓他們陷入了困境。其次你要明白,即便是如此又窮又弱之國,我們西極諸國在封鎖它,但它仍然在變強。我們攻打過他們,可這個被你認為弱小的中土,反而打敗了我們。這就是你說的又窮又弱?”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追憶,似乎想起了那些與中土交鋒的過往。
“最後你說他們窮弱,但又能是多久呢?孩子,你沒發現,他們現在恢複得太快,一切變化都太好了麼?”
貝恩斯的眼神變得深邃而悠遠,仿佛透過眼前的一切,看到了未來的景象,“很快,他們就不是了。你知道,多少次午夜夢回,我都在渴求自己是一個中土人。如果我真的失敗,老死,那麼,至少下一輩子,我想當個中土人。”
他微微歎了口氣,語氣中滿是向往與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