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簡易魁星符落於歐陽戎手中。
歐陽戎一臉認真的問白鱘:
“你知道雲夢劍澤怎麼走沒?”
白鱘依舊繞著他遊呀遊,無憂無慮模樣,像個二貨。
歐陽戎微微眯眼:“彆跟我,回去找知霜小娘。”
言語落下,功德塔中功德值瞬減一百。
魁星符如電射出,印在正在悠哉遊蕩的白鱘身上,它體內某一枚早已烙印下的魁星符亮了亮。
白鱘懸停半空,掙紮甩尾,難以前進。
任由儒衫青年一人一舟,獨行而去。
它依依不舍的留在大江中央。
突然“善心大發”放白鱘回家的歐陽戎,重新盤膝坐下,將琴盒、十八籽、青銅卷軸等物放在一旁,繼續乘隙,煉習魁星符。
肩上簪傷漸漸止血,還隱隱作痛,他卻專心致誌。
之所以放心燕六郎那邊。
除了自信今日人前顯聖的威懾力外,還有魁星符的緣故。
崔浩那一番出手,其實藏了暗招,利用大佛金光打掩護,在高台眾人身上,各種下一枚魁星符。
生死攥於歐陽戎五指之中。
但她們絲毫沒有察覺。
例如此前,宋嬤嬤與雪中燭交手後,雖然重傷,但高低也是一位上品煉氣士,瘦死駱駝比馬大。
之所以,又被他挖開丹田截胡墨蛟,又被他強行開啟歸墟引丟去祭雷。
皆是這道暗招的緣故。
不過布下如此刁鑽生死符的手法,崔浩沒有教歐陽戎,也沒時間教,應該是屬於儒術“魁星符”的進階運用。
歐陽戎才剛學,初窺門徑。
隻能調用崔浩已經布下的現成品,也就是容真、易千秋、老楊頭等人體內現有的。
歐陽戎畫符之餘,默默摸了摸懷中某份漂亮青年留下的血書……
回到潯陽城,已經是夜深。
夜幕籠罩整座城池。
江州大堂內,燈火通明,人來人往,潯陽官員們紛紛齊聚,執行著某位刺史新回歸後下達的命令。
容真、易千秋等人被安排在了後堂,除了郎中醫治外,還有府兵禁足看守。
正堂內,一場臨時會議剛剛結束,官員們接下年輕刺史命令後,相續離去。
隻有燕六郎、韋密、陳幽留下。
局勢穩定後,躲藏的韋密也出來了。
二人寒暄幾句,歐陽戎讓他負責帶隊看守容真、易千秋等人。
對於今日雙峰尖大戰的後續處理,暫未安排。
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
燕六郎麵帶笑意的稟告:
“明府,前線中軍大營來支援的玄武營,已經到湖口縣了,正在趕來,等他們到了,城中局勢就可徹底穩固。”
陳幽正向歐陽戎彙報城內消息,聽到燕六郎話語,歐陽戎沒回頭,認真傾聽,某刻,他問陳幽:
“你是說,李從善、妙真還有三百白虎衛,到現在還沒找到人,不知蹤跡?”
“沒錯,最後被人看到,是他們進匡廬山。”
“去匡廬山……”
歐陽戎站起身,在大堂徘徊了兩圈。
下一刹那,他疾步走去披衣,帶上劍匣等物,大步出門。
“明府要去哪?您肩上傷勢還沒處理呢,郎中馬上來……”
“有船嗎,去龍城的?”
“碼頭被燒,暫時無船可用。”
“備馬。”
“好。”
去馬棚前,歐陽戎丟下一言,冷靜安排:
“傳信給湖口縣那邊馳援的玄武營,彆來潯陽,改道去龍城……韋將軍看守好郡主和易指揮使,我有要事,出城一趟,不在的時候,城中大小諸事,六郎主持。”
燕六郎隱隱意識到什麼,望了眼龍城方向,忙抱拳:
“是,明府!”
兩刻鐘後,實行嚴格宵禁的潯陽西城門緩緩升起,一匹棗紅駿馬掠過橋洞,載著一襲儒衫,一頭紮入夜幕下的官道。
這道快馬加鞭影子走後,西城門準備關閉,突然,一陣驚呼嘩然聲響起城頭,旋即,一匹白馬從下降中的城門縫隙中極限滑出,載著一襲紫裙,駛向黑漆漆的遠方。
是和前麵棗紅大馬同樣的方向。
後方城頭上,陳幽等值守官員,一臉為難的回頭:
“燕參軍,要不要派人去追?明府有命令,不準她離開江州大堂半步……”
陳幽說到一半,發現燕六郎早已走下了城樓,都快要沒影了。
此刻聽完陳幽的話,藍衣捕頭沒好氣的聲音從樓梯道傳來:
“陳兄真以為這位小主是階下囚?追個屁,關門。回去把易千秋她們守好就行。”
陳幽等人麵麵相覷。
歐陽戎騎著冬梅,離開潯陽城後,夜行了數個時辰。
及至清晨,太陽初升,已奔走百裡,在官道旁停下,翻身下馬,牽馬穿過森林,來到晨風金浪的江畔。
歐陽戎蹲下,舀了一把江水,清洗臉龐。
卻瞧見水麵下方,有熟悉的一尾“雪白”遊過。
他微微皺眉。
是“二貨”白鱘。
被魁星符標記後,它沿著江水,一路尾隨著他。
沒回雲夢澤。
或許是被某隻三足大鳥捎來的緣故,壓根就不記得回去的路。
看來是指望不上這條傻魚了。
歐陽戎盯了會兒晨曦下的翻滾江水,忽然頭不回道:
“你跟來作何?”
後方林中,有白馬紫衣,身影晃動。
容真長發披肩,裙擺飛舞,緩步走來。
江風如刀顯肩削,青絲如瀑映日輝。
她朝他伸手:
“還本宮簪子。”
頓了下,容真彆過臉去:
“昨日那場天雷前,本宮隻是觸景傷情,想找個差不多的人幫忙挽發,我昨日也說了,本宮阿父與你境遇有些像,你勉強還算君子,總而言之,是觸景生情,沒有其他意思,你彆自作多情,也彆想順走本宮簪子,就這樣。”
一臉“就這樣”神情的宮裝少女冷冰冰說完,發現麵前歐陽良翰隻是靜靜看著她。
她立馬轉身,拍了下馬背上的一弦琴,不耐煩的伸出一隻白嫩小手:
“老前輩走了,你想要的【文皇帝】劍訣,隻有本宮能教,你把簪子拿來,一物換一物,就這麼簡單,你彆墨跡。”頓了頓,“怎麼,你還想悄悄私藏不成?”
歐陽戎不語,牽馬往前走,似是不太在乎劍訣。
容真立在原地,呼嘯江風中,三千青絲輕飄舞。
她側目,直直盯著他的修長背影,香腮鼓起,銀牙咬緊。
冷冰冰宮裝少女繼續牽馬尾隨。
二人就這麼一前一後,沿著大江,南下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