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這天從廚房門口路過,被廚房裡傳來的藥味熏得皺了皺鼻子。
光聞著就感覺太苦了。
正在煮藥的老管家朝他慈祥一笑“這是蔣醫生給少爺開的藥。”
季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01,係統,在嗎?”
宿主。
“沈遇白怕苦嗎?”問完他感覺自己好像問了個極其智障的問題,這藥沈遇白每天飯前都在喝,喝的時候眉毛都不帶皺一下的,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不怕。
係統調出沈遇白的數據怕的。
這個回答倒是出乎季然意料,一個小主意在他腦中逐漸成型。
“管家爺爺,等一會兒你把藥煮好,我來給二哥送去吧。”
季然臉上的笑很乖,上了年紀的人都招架不住,老管家想都沒想就答應“好啊。”
端著那碗藥,季然來到書房敲了敲門,沒等沈遇白讓他進,自己就推門走進去“二哥,該喝藥了。”
沈遇白當時正用左手改什麼文書,見來的是季然,先是有些驚訝,隨後將文書推到一邊“這些活兒讓家丁做就行。”
季然把碗放到那塊空出的地方,狡黠地笑著“我自己一個人也沒意思,找個借口過來叨擾你。”
他臉上的笑讓沈遇白有些晃了眼,隨後用沒受傷那隻手拿起碗,將棕色的藥喝得一乾二淨。
剛把碗放下,嘴邊突然被推上來一塊什麼東西,他下意識張開嘴,入口酸酸甜甜的,是果脯。
季然拖著一個小凳子來到他旁邊,像是在跟至親的人交心“我知道二哥怕苦味,以後每一碗藥我都給二哥送一塊果脯,再遇到什麼事,二哥也不用再自己扛,我永遠都不離開二哥。”
沈遇白像是一個風雪中的旅人,在雪中獨行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忘記了時間,久到風雪的溫度幾乎將他的心臟冰封,原以為這輩子就這樣過去了,這時突然有個人出現,像個小太陽,告訴他不用再自己扛著,會永遠不離開他。
以為自己說的話太煽情了,季然摸了摸鼻子,伸著腦袋湊到沈遇白旁邊看他桌上那份文書。
民國采用的都是繁體文字,他隻能看懂一半,連蒙帶猜也磕磕絆絆的,壓根不能完全順下來一句話“二哥,這是什麼?”
“司令部的文件。”沈遇白揉揉他軟軟的頭發,“對了,然然之後有什麼打算?”
打算?季然沉思了一下。
其實他什麼也不想乾,想當個鹹魚,無所事事混吃刷黑化值。
可是裝還是要裝一下的,他神采奕奕,像個擁有遠大誌向的少年“我想像二哥一樣,當個軍官。”
沈遇白失笑“既然這樣,那二哥教你看軍部文件吧,剛好我手不太方便,你也幫二哥做個批注。”
季然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
直到十分鐘後,他表情窘迫地拿著沈遇白的鋼筆,邊啃手指甲,邊皺著臉麵對那密密麻麻的文字。
草了,答應的太快,他忘了自己在這個年代是個文盲的事實。
沈遇白笑出聲,聲音中透著愉悅“怎麼了?”
笑都笑出聲了,還要問怎麼了,季然感覺他是故意的。
他梗著脖子,理直氣壯地說“我不會寫漢字。”
“才留洋兩年,怎麼把漢字都給忘了?二哥小時候還手把手教過你呢。”
為了彰顯自己不是個文盲,季然叉起腰“我會寫英文!”
沈遇白笑著搖頭“洋文在我們這裡用不上,還得是漢字。”
他單手將小凳子連帶季然一塊拖到自己旁邊,將季然圈在自己懷裡,抬起右手握住季然的手。
雪鬆和檀木香氣包圍兩個人,大手將季然的手完全包裹住。
季然一驚“二哥,你的傷。”
“不礙事。”沈遇白不在意,握住季然的手帶動他寫字。
一段文字躍然紙上鳳飛翺翔兮,四海求凰。
季然看著那句詩,忽然產生點感想“二哥,有人說鳳和凰都是雄性,你說這首詩會不會是詩人
愛慕的人跟他是同樣性彆呢?”
身後的人呼吸打在他脖子上,卻沒有說話。
季然回頭想要看看沈遇白的表情,卻沒想到兩人距離那麼近,回頭瞬間蹭到什麼,上麵傳來軟軟的觸感。
沈遇白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