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妃!
末世紛亂,戰事頻繁。一個多月後,又一場戰役不期而至。李淵傳令,命李世民、劉文靜和殷開山率領大將軍府八大總管前去消滅占據隴西的薛舉父子。三日後出兵西舉。
屈突通不在派遣之列,柳折很是欣喜。屈突通已過耳順之年,上次戰役又心神大慟吐了血。對身體損傷極大。連續數十日仍是痰中帶血。此番不必出戰,正好在家休養。戰功祿位,柳折和屈突通都不在乎。
不料出發前夜,李世民竟來了。帶了千年老參和一些益氣補血的藥物給屈突通。問過身體狀況。開口說,“屈將軍身體耗損,實在不宜出戰。你就在長安好生歇養。不過令侄女得要隨軍出行。”
屈突通聞言,頓時激動起來。“秦王,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世民遞一杯茶給他順氣。“當日你在浦阪城雖得勝,但你堅決不殺堯君素,已是埋下了禍根。皇上仍不信你。此次出戰,精兵都隨我出戰去了。皇上不放心安置你在京城。但蔣國公身體有恙,我隻能出此下策,見諒。”
屈突通苦笑一聲,“如此,我隨你出戰離開長安就好。戰場那種地方不是屈瓊該去的。”李世民點頭。“那蔣國公身體……”屈突通粗聲說,“我沒事。”李世民“嗒”地一聲放下茶盞。“如此也好。我明日奏請皇上,請蔣國公同行。”
屈突通毅然點頭道“好”。
李世民剛踏出大門,屈突通劇烈地咳起來。用手去捂嘴,已經來不及。一大口鮮血衝口而出。柳折連忙拿手帕去擦,卻怎麼也擦不乾淨。前朝皇帝對屈突通以長安托付,如今唐王李淵連他在長安賦閒都不放心。如此反差,屈突通想必心頭大慟。
侍女請來府中醫者,攙著屈突通入了內室。柳折看著手中沾染暗紅血跡的手帕,匆匆追了出去。
“蔣國公不能出戰。”柳折終於追上李世民,將血手帕拿給李世民看。李世民略略瞟了一眼,冷然出聲。“你若不想蔣國公出戰,就隻能隨軍同行。你和蔣國公是不能在一處的。”柳折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秦王。你該明白我們並沒有反叛之心。蔣國公已是你帳下之臣,你又何必非要這樣做,用疑人之心讓大家心生嫌隙。”
李世民聞言,冷冷地笑了笑。眼神中帶著一絲嘲諷。“教訓我嗎?我若抱著疑人之心,又豈會容你?”語氣並不強烈。甚至是有些輕柔的調子,像是在月光下愛人的低語。
柳折無言以對。這是他的殺手鐧。隻要提及她的身份,她就再也無話可說,無情可講。
柳折抬頭看李世民。這樣一雙淡遠眼眸,天生應是溫存輕柔。怎麼會有這樣一副冷漠形容?柳折微斂眉目,不想再與爭鋒相對。見柳折選擇了回避。李世民反而沒有要熄火的意思。“怎麼?你什麼時候也學會主動退避了?終於知道強極必折的道理了嗎?”冷冷的腔調,淡淡的嘲諷。
見柳折仍舊沒說話。李世民好像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傷人。遂把語氣放緩了些。眸子卻仍是那樣的冷。“不管是誰的意願造成的不信任。你都隻能選擇接受,何必徒費口舌。”柳折抬頭對上李世民的眉眼,“我明日會隨你出發。”
李世民微挑了挑眉。很不尋常地,神色帶些少年不羈。“話彆說在前麵。你能勸得動屈突通麼?”柳折正色道,“我會儘力。”李世民聞言,眼中流露出一絲詫異。很快就被淡淡的嘲弄代替。
似乎不欲再與柳折爭論。“你想這樣做的話,不妨一試。”撂下這一句不鹹不淡的話,轉身走向不遠處靜靜等待的馬車。
柳折在李世民身後開口。“你我之間是不是有何舊事未了?”李世民聞言,微不可見地頓了一下。他不理柳折的發問。“我給你一晚上的時間。至於你能不能去成,就看你有沒有本事勸服屈突通了。”
發兵當日,旌旗飛揚,號角奏響。李淵在長樂門外,率領百官設酒開宴為三軍餞行。長孫無名一直攥著李世民的手,整個人都有些緊繃。想是滿腔依依不舍,也為丈夫出征擔心。李世民側頭與她低語幾句。而後大步走到李淵麵前,單膝跪地,抱拳於胸。與李世民同跪的還有另外兩個戎裝將領。劉文靜和殷開山。
李淵親自用金杯斟了三杯酒。高級宦官本準備要端去給三位主帥。李淵卻一揮袖,親自端了那酒,將那酒親手挨個遞給半跪的三人。八大總管和所有士兵皆是一陣激動,好像那酒是皇上親手斟給自己的一樣。
柳折在為她準備的馬車裡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由一陣冷笑。果真是個會收買人心道貌岸然的人。柳折放下簾布,不再去看。
人聲嘈雜。片刻之後,金鼓號角齊鳴。節奏短勁,催促著好男兒們走向戰場。那是可能讓他們揚名立萬的地方,也可能是荒野墳塚。
“出發!”一聲令下,數萬人馬車騎浩浩桑桑出發。冥冥之中,命運之手推動著轉輪。一切在這裡浴火,卻得不到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