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_一個關於絲路的故事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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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關於絲路的故事!

神情恍惚的七晴躺臥在「白蠟台岩區」,精神渙散,不辨方向。低空回旋的青鷂叫聲淒厲,惹得她心煩意亂,歪歪倒倒起身,頭上且有根筋一陣一陣抽痛,難以集中精神。她手摀著頭額極力回想,怎都記不得自個兒是如何來到此地的。邊走邊覺著渴,四下搜覓小水塘想潤潤口卻毫無斬獲,越來越覺察舌根兒覆了一層澀得發苦的味道,喉頭則升起刺痛難耐的灼燒感。這感覺……,這症狀……,莫非中了毒不成?七晴猛然儆醒,追憶起在此之前她和石膽拋下綠油油的葡萄園,馳騁過草原、上山競騎,之後來到台岩區玩耍。然後怎麼著了呢?石膽人呢!他人哪兒去了呢?

這座峽穀整片是個地勢寬廣的乳白色風棱石岩區。峽穀東側原是一座厚實圓融的禿岩,長年風蝕的結果成了梯田一般層層緩降的淺坡,坡麵共有四五級巨大的階梯狀平台,每一級都已大略風蝕成棱角圓鈍的正三角形,三角尖端杵向峽穀中心。上層平台麵積最小,也最靠裡邊兒;下一層稍微低陷個幾尺,麵積也同時擴張七八尺見方;再下層更低陷些,並往外再擴張個七八尺,依此類推。

七晴領前走向最下層也是最寬廣的一級風棱石岩平台,石膽隨後跟到,兩人雙雙站在三角平台尖端,望向壯麗的峽穀,心情豁然開朗。從他們所在位置往下幾十尺偏左處,換個角度又是一迭梯田式的三角風棱平台杵向峽穀中心。峽穀對岸地形遠比這岸低緩平坦,風棱石呈不規則的半圓形低淺階梯狀朝穀底層層展開,與其說是階梯,不如說像熱蠟溢流滿地所形成的濃稠漣漪來得更貼切。漣漪有個厚度,一圈比一圈來得低陷,也一圈比一圈來得平闊,整個兒是風蝕留下的奇景。

七晴背對峽穀席地而坐,纖細的雙手交錯輕放在高高屈起的膝蓋頭兒,濃密的波浪長發披肩。她生了一張標致的心形方短俏臉,下巴尖巧,帶倆酒窩的雙頰豐滿、白裡透紅,一字濃眉灑脫性格,專注有神的大眼烏黑明亮,鼻頭嬌小,紅潤的豐唇還滿滿帶著笑意。敏銳善感、深情款款的她不特意討好石膽,個性也不膽怯,整個人看上去乖巧柔順卻不失成熟女人味兒,開口說話時,聲音更是甜美動聽、饒富磁性。這會兒她頭臉微微偏低,不覺聳起右肩,雲團似的一頭烏亮秀發即輕輕攏上右頰。

石膽站在七晴跟前,倚著馬、側過頭來看風景。他長年遊走江湖,既不能保全爹爹善終,又因個人顛沛動蕩、身不由己的政治宿命而不能許給七晴一個安定可靠的幸福人生。喪父之餘,眼看著也將辜負七晴的一片真心,不免慨然抒發道,

「滄浪雲海山間棲,波波逝無影、波波未止息;

向晚難掩落寞心,處處負人意、處處不了情。」

七晴聽了心裡酸楚,正納悶石膽為什麼這麼憂愁,石膽就淡淡吐出心聲道,「我父王……我父王……我……我父王過去了。」七晴聽了如雷轟頂,一方麵哀悼西犁國精神象征的傾頹,一方麵悲慟心愛的男人喪親,情緒激動得猛低下頭去,好久才得以抬起一雙淚眼望著石膽說,「好想見你爹爹一麵啊!這麼多年來,聽我母嬤和爹爹談起過往的事兒,想象中的老國王永遠都是強壯威武、刀槍不入的。人好好的怎麼會走?怎麼會走的呢?」

石膽泫然欲泣,答說,「爹爹本不該走的呀!要不是時局動蕩,讓我說服了往山裡避難去,老人家本可順順當當再活個十年八年的呀!

我為了掩人耳目,刻意將扈從人數減至最少,低調行事,不料還是走漏了風聲,讓爹爹行蹤曝光。可恨他們殺光了侍衛,獨獨留下爹爹一人,身子骨那麼單薄地陷入孤單捱餓、寒凍恐慌的絕境。我到的時候,見那爐裡燒過的薪柴所剩無幾,火種早已熄滅。我失算了呀!」石膽悲憤莫名,跌跪在地,眼神空茫,呆望著峽穀低處,對七晴解開心防,獨白了起來。「去年年尾,黃巾軍正騷動得凶,我分身乏術,未能常去探望爹爹,囑托嫂嫂定期去請安的時候,也都隻準她一人獨自前往,不要引起注意。我滿以為前往山穴的通道層層冰封,最是安全,何況山巔上曲曲折折那路,也實在不是猇馬國、啼猿國、鎮天心國、平穀國四個荒野平沙起家的惡鄰探尋得著的。左思右忖,我想,我們西犁國恐怕有內賊!」

「啊?有內賊?西犁人愛戴你爹爹都來不及,誰有這麼黑的心,要置老國王於……嗯……,要傷害他老人家呢?」七晴話到嘴邊兒,不忍吐出「置於死地」的「死」字,怕聽了刺耳,更加戳痛有孝在身的石膽的心,可她對內賊的推測著實震驚不已。

石膽深有同感,答,「就是啊。爹爹在位的時候勤政清廉,開創了好幾十年承平盛世,那些投機份子與其白費心思謀反,不如識點兒實務效忠爹爹,掙個一官半職度日。所以朝中人士多能守禮守分,從來沒有佞臣小人出頭的份兒。可現在不一樣了呀。世局動蕩,征戰連連,國內外反對勢力父王都壓不太住了。加上父王準備傳位給我,總有人心裡不服、眼紅這缺,為了能奪得王位,顯然殺人放火也在所不惜啊!」

七晴忿忿不平說,「他們難道不曉得,你爹爹指明把王位給了你,正統王道加上血統純正,是天經地義、名正言順的事兒。更何況我深信西犁國上上下下乃至西域全地再沒一個人比你更有能力稱王治國的啊!」

石膽慨歎道,「我死不足惜,就恨他們沒衝著我來,為什麼偏偏傷害了最可親可敬的爹爹呢?」

七晴回說,「都是些貪得無饜的敗類。你爹爹畢生把國家托付給這些大小官宦,他們理當對你效忠,輔佐你安然接棒,好免除老國王的後顧之憂。怎可不自量力,反過來對老國王忘恩負義,甚至暗下毒手呢!」

「是啊!我把朝中那些人一一想過一遍,來回揣摩他們的利害關係和發動政變的本錢,現在變得草木皆兵,無一人可信,真是不堪哪。不過最、最教我痛心的,還不在內賊的可惡,而在我自個兒的不孝,我自個兒的無能,無能護衛爹爹啊!」石膽仍舊眼神空茫地呆望峽穀低處,分毫未曾挪動姿勢。甫承受父喪的他,人生幸福已被國恨家仇所取代,心智雖仍堅毅,但是哀慟逾恒、了無生意。

七晴無言以對。她深知石膽的悲傷與悔恨沒人能解,破碎的心也隻有神的憐憫能夠托住,於是悄悄移到他身邊兒,同樣麵對峽穀跪下,陪他做了個禱告,說,「神哪!石膽的爹爹走了,離開他最心愛的西犁土地,去了禰的國度。我們見不著他的麵,聽不到他說話,也再不能伸手摸到他老人家單薄的身子,我們悲憤他的遭遇,更心疼他一個人遠行。

求禰堅忍我們的意誌,賜給石膽智慧,使他看清時局,一舉逮著那些手段卑下的叛賊,終了他們的惡行。求禰幫助石膽為國除害,讓西犁重新成為一個政治清明的國家。

安慰我們的心靈,神哪!石膽喪了父,是他天大地大的損失,他的遺憾隻有禰能承擔,他的哀傷隻有禰能化解。我們求禰憐憫,求禰聖潔的雙手接過石膽痛苦的淚珠,把它們串成一串,親手交給他的爹爹,傳達他的思念,作為一個紀念,作為一個約定,約定來生要再為父子,要再續前緣。」

七晴至情至性的禱告讓石膽枯涸的心得到些許釋放,遂默默垂下頭去,淚流不住。就在此時石膽猛一伸手,拍打後頸項,以為停了隻飛蟲,不料竟紮了支細細的吹箭。石膽頸間刺刺麻麻,隨即耳鳴目眩,神智模糊,僅口齒不清吐出一句,「快逃……,危險!」就昏死過去。七晴驚愕不已,正想抬頭看清敵人方位,隻聞馬兒狂嘶,一名異族戰士的身影已連下幾級平台,飛快閃到眼前,先把她脖子一勒,再拿顆藥丸塞進她嘴裡,倂緊她上下頷,強迫吞咽下去。轉瞬間,七晴就失去意識。

此刻她醒過來,不知時隔多久,怕已誤事。究竟怎麼著了呢?石膽人呢!他人哪兒去了呢?

七晴吹哨兒,自個兒的馬紗兒拉拉不知去向,但石膽的愛馬寶龍卻湊上前來,並焦躁不安,原地踏碎步。七晴伸手安撫,同時去構韁繩,要領牠一塊兒回牧場,怎料寶龍擺頭回避,連連倒退,一反乖巧黏人的常態。七晴感到詫異,伸手再構,寶龍仍撇開頭去,執意要閃。七晴會意,對寶龍說,「你不肯跟我,是要我跟你,對麼?想追石膽去,是不?你乖,我跟你走。讓我上去!」寶龍聽懂了,遂一動也不動讓七晴騎上。石膽生死未卜,管不著那麼許多的七晴隻好忍痛暫舍愛馬紗兒拉拉,才牽起韁繩,寶龍就迫不及待揚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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