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關於絲路的故事!
七晴給帶到一幢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兩層夯土樓房,由於地麵歪斜不平,樓房底部以木樁架高,依地勢西麵支柱長、東麵支柱短,沿坡地簡陋搭建。二樓房間幾乎落地的一個大窗洞全麵敞開,房裡空空如也,隻有一張寬敞的臥榻,七晴被迫跪立在臥榻旁地上,雙手巴住床褥,勉強穩住身體重心。著皺紗盤領連身長裙的她發長過腰、美豔動人,無端囚禁在外地顯得十分柔弱無助。
值勤的兩名黃巾兵分站七晴兩側,各持一把大刀平行抵在她胸口上,其中一把還微微卡住她喉眼兒,逼得她頭頸後仰逐漸扯到極致,以稍稍緩解刀鋒的壓迫感。彎到撐不住時出於本能想要挺身恢複直立的跪姿,可惱兩刃相逼,稍一挪動,頸子就會見血。既爭不過兵丁,隻好退一步以左肘抵住地麵,側傾著身子休息,極力隱忍。
態度輕佻、習氣惡劣的兩名兵丁眼看製伏了七晴,竟對她極儘欺侮之能事。先是拿刀撩開她長發,言詞挑釁,後又伸手觸探她胸口的肌膚品頭論足起來。黃巾兵跟七晴語言雖然不通,可究竟說些什麼,就憑他們輕浮的語調也猜出八成。仗著七晴喉眼兒有刀,無可閃避,兵丁的舉動已越來越失禮,越來越放肆。
久了,忍無可忍的七晴開始反擊。她無所畏懼斷然屈起右臂,從右頸旁將兩麵利刃霍地朝上頂開去,前臂隨即噴出鮮血,灑了滿臥榻。而劍甫撥開,七晴就不勝痛楚倒在臥榻邊兒。倆兵丁因職責在身也因沒膽,原本無意傷她,僅止於調戲解悶兒,沒想到一個不設防竟大意讓她甩脫雙刃。此舉雖使七晴負傷,亦未能替她換得真正自由,但是拒受要挾的冷靜和膽量讓倆兵丁也不由得敬重她三分,於是不約而同決定網開一麵,容許她躺臥原地稍事喘息,又忙拿被巾撕成長布條兒,抓起她血流如注的右前臂來來回回纏上幾圈兒,草草了了裹傷止血,以免失血過多出個意外,他倆可要吃不了兜著走。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倆兵丁無所事事陪七晴耗在這兒,直耗到天光已暗,月兒初升。大夥兒餓了一天,滴水未進,喉舌間好比裹了一層殘火餘燼,乾燥難耐。
逐漸,七晴習慣了傷口的劇痛,無儘等待之間不覺昏昏欲睡。她想,入夜後,莽漢疲勞轟炸的逼供戲碼恐怕還要上演,於是要求自個兒能盹兒就盹兒一下,養精蓄銳。倆兵丁則各據一方,席地坐下,大刀往身旁一放,眼看著也都困著了。
不久,莽漢出現了。他手執一柄多刺的大圓鐵錘,鐵錘末端如手腕那麼粗的一串鐵鏈條兒搭在肩頭,進屋一瞧,兵丁竟沒儆醒著看緊囚犯,他遂麵色鐵青氣得開罵道,「混賬,怎麼睡了!通通給我起來!」
睡沈了的兵丁先沒聽見腳步聲,待莽漢進門開罵才忙不迭起身站好,已經太遲。莽漢個子本就高出他們兩個頭,再舉直手臂揚起圓鐵錘,簡直是禍從天降。隻見眼前一陣黑,緊接著「啵!啵!」兩聲悶響,兵丁就頭殼迸裂、腦漿四溢,臉歪嘴斜,眼角並流出鮮血,好一會兒身子才緩緩傾斜,咚咚兩聲先後倒臥血泊中。「都是些不長進的東西。啐!啐!」末了,莽漢還朝兩具屍首各吐了一口唾沫,這才轉過身來,開始對付七晴。
七晴目睹活生生兩名兵丁慘死眼前,嚇得額臉發白,直想作嘔。屋裡隻剩她一人獨自麵對這心狠手辣的屠夫,恐怖到極點。待莽漢轉向她時,七晴忘了手臂的傷痛,憑直覺以兩手撐地,拚了命想坐著往後退,可驚嚇過度的情況下,手腳都軟了,渾身顫栗使不上勁兒,一眨眼,莽漢就來到跟前。他一句話也沒說,手裡緊握鐵錘望著她瞧,情緒激動的七晴則鼓起勇氣用嚇啞了的嗓子先聲奪人道,「我跟你一樣,根本不知石膽人在哪兒,你再問也是這樣,為什麼聽不進去呢?」
莽漢操著他那帶有濃濃山西腔的西犁話答說,「我聽進去啦!誰說我沒聽進去呢?」
七晴納悶道,「那你還把我囚這兒乾什麼?放我走!回西犁的路我不認識,你快送我回去!」
莽漢說,「彆急,還沒完呢。不知石膽下落沒關係,可妳還有利用價值。嘿,我要四處放話,引蛇出洞,讓石膽來找妳!」
「什麼意思?石膽怎可能知我在這兒呢?」七晴心想,也許自個兒口氣過於強硬,惹惱了莽漢,促使他出狠招,於是能屈能伸,口氣立刻緩和下來說,「你不用打石膽的主意,他不會中你圈套的。放我走,省你多少事兒!」可惜莽漢不再回答,隻彎身撈起七晴手臂,察看止血的情形,見無大礙,鬆開她手即兩個大步跨出房門走了。
七晴心裡七上八下,猜不透莽漢到底是虛張聲勢還是真有計謀。平白落難兩整天,飽受驚嚇和虐待,如今給囚禁在此,不得解脫,七晴對自個兒魯莽行事、單獨離家的衝動懊悔不已。她氣自個兒欠考慮,這下子既要擔心自身安危,更置石膽和爹爹母嬤於不顧,好不值得。話說回來,眼前雖毛骨悚然跟兩具殘破的屍首共處一室,可莽漢畢竟未曾對她施暴,且沒待多久也就離開,總是好事兒一件。明天的事兒無從猜測,擔憂也沒用,於是七晴向神祈禱石膽和家人永享平安並早日跟她重聚首之後,就爬上臥榻蜷成一團,哭著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