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關於絲路的故事!
石膽複國的核心策略有二,一是勸阻慶膻國及黃巾軍繼續勾結石心政權,二是極力鞏固南蠻列強與西犁國既有的邦交,促成軍事聯盟,助他推翻石心、重建王權。石膽為人坦蕩,從不畏懼邪惡勢力的迫害,他單獨前往位在「刺爪山脈」與西犁國毗鄰的慶膻國地盤,執意不帶山賊同行,是要開誠布公瓦解對方敵意,可這樣的流亡行徑也將自個兒暴露在高度不確定的危險當中。母後深深合鹿既不願違背愛子的意思,強迫他讓山賊護駕,又不放心生性美好、太容易高估人心的石膽隻身遠行,遂差遣外甥石彪前去通知石膽的師父明月老人,速速前往刺爪山脈守護石膽。
碧綠草原儘頭出現赤褐色鋸齒狀的一座「孤嶺峯」,山頂一片平坦,毫無植被的禿岩斜坡凹凸起伏,布幔打褶兒那樣垂直拱起一道道抖抖顫顫的鋒利棱麵,從山頂一路連向地麵。孤嶺峯外觀雖彪雖巧、銳不可當,卻僅隻是又深又廣、險不可測的刺爪山脈外圍最低緩的一座孤岩罷了。夕陽斜照,映得山色更加黑裡透紅。天就要暗下,餘暉仍遍灑大地,山腳的草麵上一片光采。
石膽騎馬走了三天路程來到慶膻國北部境外這片紅山區,正覺周遭氣氛詭異,果遇敵襲。隻見山棱皺褶間隙冷不防冒出一批慶膻國戰士,輪番上陣直朝石膽開攻,石膽一人要抵他二十三、四人,戰況激烈。
石膽策馬前行,同時轉身先朝左後方十萬火急射了一箭,再右旋射中後方岩石上的敵兵,緊接著筆直朝前速速射出兩箭,可惜闖關失利。他雙手張弓,無暇握韁,隻靠兩腿夾騎,速度飛快。騎射之間揮汗如雨,及肩半長發飛散,一躬身,朝右前方低處再撒出兩箭,精準中的。
為了壓低自個兒位置,石膽上半身一閃,倒懸馬腹右側,避開幾支冷箭,並且張滿了弓往前射出。待他挺直上身回複坐姿之後,火速又朝弓上搭了兩箭,對準逐漸趨近的敵人額頭近距離直射而去,穿透眉心。這當兒石膽一個大意,後背左肩胛骨中箭,他立時垂下頭,手一軟丟了弓,咬牙強忍劇痛。受了傷本已頭暈目眩,石膽卻不失機警,用未被傷及的右手冷不防攬起貼近馬側的個敵人肚腹,水平托起他來,以致敵人頭腳淩空虛懸,完全來不及反應,轉眼間,石膽就把他重重摔在地上,也算徒手除去一個眼中釘。
這時石膽盤算既然受傷已無勝算,保命要緊才有未來,於是激戰未畢即甩脫敵人,策馬高速離開現場。麵色慘白的他眼目及雙唇緊緊閉合,表情全無,勉強拿披風充當繃帶,從右肩綁到左臂腋下,儘可能止血,隨即全身癱軟,趴臥馬背,久而久之身子漸漸滑落,終於翻下馬,摔在沙土地上,一動也不動。剛給馴養不久的白馬低頭看了看,不怎麼懂事,既未舔舔主人表露關心亦不顯得焦躁,僅原地站著發呆。
夕陽下,白馬一臉無辜、無所事事,石膽則躺在枯曬泛白的土地上,無力上馬。良久,他意識模糊地看了白馬一眼,心想就因不是寶龍才沒默契,好生無奈。馬兒察覺主人有所動作,也靜靜回望了他一眼,於是一人一馬,大眼瞪小眼,就這樣硬生生晾在半路,一籌莫展耗了三個時辰。騎著寶龍隨後趕到的明月老人就著月光遠遠瞥見這麼匹白馬在沙地上閒蕩,直覺出事兒了,驚歎一聲「來晚了呀!」連忙上前救起石膽。
石膽傷勢不算重,可箭是從後背射進的,位置尷尬。他左側中箭舉臂艱難,右手反拱偏偏又拔不出箭,因此傷口雖未及處理,滲血量所幸有個限度。隻是太陽早已下山,體力不濟的石膽頻頻發冷打顫,曠野風急,無處藏身,這樣下去仍有生命危險。情急之下,明月老人不勝愛憐地撫了撫白馬鼻梁,隨即一刀刺進牠心臟,讓牠瞬間斃命,然後扳倒馬屍,用利刃將牠胸腹整道劃開,依祖傳急救法將拔了箭、裹了傷的石膽塞進馬身取暖,並以打火石取火,連夜熱灸石膽腳底的脈心,總算為他保住一命。
天沒亮,明月老人就扶著石膽一同騎上寶龍,想要就近找個村落歇腳。荒草滿布的山坡下出現灰灰的一匹種田老馬,大腿上有些斑痕,尾巴一走一甩,拉了輛二輪馬車,厚蹄「扣搭扣搭」壓過長年踏出來的土石路,慢吞吞地極其認命。這馬車不過是輛改良的板車,淺木盒狀的車身四麵圍起短木板,上頭覆著一匹粗布。明月老人拿出幾顆碎銀,跟板車主人換來車馬,讓石膽往上一躺,蓋在粗步底下好好休息,隨即牽了寶龍,駕著板車上路。慶膻國既然敵意甚堅且差點兒取走他性命,知覺尚存但是虛弱無力的石膽不得已隻好放棄原訂路線,把他麵見慶膻國國王、提出談判的計劃停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