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_一個關於絲路的故事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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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關於絲路的故事!

石膽領著七晴與偷偷跟來的土土沿山徑緩步走了相當一段路,來到稍早他撂下馬開始攀岩的山路儘頭,見寶龍乖乖等在原地,即一躍上馬,並彎身將七晴一手環抱拉上馬背,讓她跨坐在前。七晴的長頭紗以銅環箍在額際,穿了件長袖篷篷的輕紗白衫,外罩一件花繡豐富的鐵灰褙子,下著輕飄飄的丁香色羅紗長裙,很是飄逸。後座石膽得到心愛的人為伴,則格外散發出浪漫英挺的男兒氣概。忙裡偷閒的他倆相親相愛又落落大方朝石膽口中那座漂亮的高山湖騎去,繞過山陰轉角,綠茵處處,滿地「金雀花」叢五彩而豔麗,烘托出輪廓姣好的一對璧人戀愛中是何等光燦耀目。

離目的地越來越近了,依稀可見此岸與彼岸各有一座寶藍與翠綠交融的山脈遙遙相對,兩座山脈之間深深的澗穀就是那寶藍大湖所在。他倆緩緩騎下坡,越臨水,空氣越涼,於是石膽主動跟七晴對調,換到前座來為她擋風,七晴則拿起寶龍背上鋪的一塊布巾,厚厚交纏了幾圈裹住頭,任由餘布披垂肩頸,安心躲在石膽寬碩的背後,環抱他腰,且親昵地把臉靠上他肩胛骨取暖。不覺間入夜了,藍裡帶綠的山色隨微弱光線轉趨黯淡,可月光探照下,湖對岸層層相迭的山峯輪廓更顯分明,湖畔隱約有兩道修長削尖的金黃樹影,雙雙映照在平靜無波的水麵上。

騎到半山岡一處平緩的邊坡,緊鄰大湖遙望著對山,兩人決定在此歇腳。甫下馬,寶龍就石墩子似地安然自得麵朝東趴伏在地。馬背上有一塊緞麵鑲邊兒的長方形厚藍布墊,石膽把布墊平鋪在馬腹內側的草葉上隔絕露水,讓七晴坐,土土也跟著臥倒,打起盹兒來。七晴很相熟地挨著寶龍屈跪下來,雙臂伸直,手心兒朝天,平放馬背上,鬆了口氣。高天上無甚浮雲遮掩,月色皎潔,置身此等景致,她仰起臉望向透亮的夜空,默默欣賞了好一會兒,隨即誠心誠意就地禱告,感謝神賜下的內在平靜和外在平安。石膽一旁站著靜靜相陪,乘空拿纏腰的寬布巾當作頭箍,在自個兒額梢繞了一圈捆住垂落眉角的散發。

禱告完,七晴低下頭欣賞眼前山水,石膽則走到靠馬頭那一邊兒跟七晴並排跪坐下來,灰藍披風曳了一地,過肩的栗色半長發光澤而滑溜,整個人氣質高貴又不失感性狂放。他雙臂前伸輕倚著馬背,跟七晴沒說話也沒互望,隻麵對著彼山一起俯瞰天幕星辰之下寶藍色的一彎深水。

拂麵而來一抹微寒的晚風,青青蔓草散發出葉片□□後的淡淡馨香。七晴久跪之後換個姿勢,一手留在馬背上,一手放下,轉過身來側倚著馬腹麵對石膽,動作之間頭巾滑脫,露出如雲的波浪長發披散背脊,發尾並沿腰際垂落青草地。這當兒石膽不覺也伸了伸腿側坐馬腹旁,右肘枕著頭與七晴四目相對,彼此多麼順眼、多麼合意。他們倆一個是世代放牧人家出身的平民女子,一個是萬民仰望、皇族世襲的繼位王子,兩人命運顛沛,亂世共生,茫茫人海唯有彼此膽識相當,互為知己,除了對方,再沒人能懂自個兒處境,也再沒人能解自個兒心思。深夜暫離繁囂,上得半山岡來獨處,他倆恣意享受得有夢中人兒為伴的奢侈,你一來我一往聊著,雖不說破,卻深感彼此心意相通,很有話講。

「你母嬤給你頭發鉸得真好。」七晴說。

「是麼?那妳要不要跟我也鉸一樣兒的?」石膽口氣無比溫柔,輕聲逗她道。

「哈哈!那哪兒成?鉸成個男人相,我才不要呢!可我喜歡你留這長度,挺俏的,垂過下巴頦,有新氣象。」才說完,七晴就感覺落寞,手底下在草堆上畫圈圈,漩渦似地揪起一束草杆子不放,說,「過去幾個月……噩夢一場,不知你人在哪兒,更不知我自個兒人在哪兒。我不敢害怕,免得抓狂,也不敢去想寂寞的問題,免得想起來一發不可收拾。起初還巴望著有出路,可越是巴望越是絕望。好磨人哪。」

石膽握起她手,熱切安慰道,「我懂,晴,太委屈妳了,過去這段日子不是人受的。牧場上生活那麼單純,妳哪兒想得到寡跟我聊聊天兒就能忽地給人擄了去?我太虧欠妳了!」

七晴忙反駁道,「沒有虧欠,是我自找的。」

「妳找的是我,卻落得到煉獄走一遭,妳不覺得矛盾麼?」石膽痛心疾首。

「我不矛盾,也不後悔。」七晴低聲說。

石膽答,「妳遭受天大的折磨,怎還這麼好脾氣,這麼堅強!誰有妳的韌度?妳吃苦了,晴。」

七晴聽了這話,充滿感激望著石膽微笑,沒多說什麼。而見七晴的鬱悶得以稍稍紓解,石膽進一步勸她道,「可話說回來,不開心的事兒妳要學著放掉它,所有的過去都當它已化成灰,通通不再重要。妳要欣欣向榮地活,彆讓過去這塊陰影蓋過妳對生活的美好期待。神的保守下,一切都會轉為順境的。知道麼?」說畢,七晴點點頭表示聽進去了,反倒換石膽若有所思,一時沉默下來。

七晴靜靜等了一會兒,問道,「膽,你在想什麼?」

石膽一動也沒動,喃喃應著,「過去都化成灰,是沒錯,可要是未來也都成灰,該怎麼辦?要是我臨時成軍,不敵石心及宮中那些牛鬼蛇神的惡勢力,怎麼辦?我個人頂多被殺被剮,一死了之倒還乾脆。可妳呢?要是我吃了敗仗,勢必牽累我母嬤、哥哥嫂嫂侄兒侄女,就連妳們一家子也會入罪。想到這個,我的心就揪在一起。為了妳,為了大夥兒,我沒有退路,妳懂麼?我這一發難,可是毫無退路的呀!」

七晴忙答,「你扛著天大的擔子、承受天大的壓力,我懂,我懂得呀!可你要是失敗,牽連的又豈止是我們幾家而已?膽我的寶貝,全西犁國上下通通都靠你一個人了!你生性敦厚卻精明乾練,既有靈氣又有骨氣,這樣的組合哪裡去找?複興這地是你的天職啊,膽。」

七晴在草地上畫圈圈,不覺想起妹妹賽裡霧雲生前最愛玩兒的遊戲,受到啟發,說,「人生數十載歲月就是這個圈圈。你隻管把握住圈圈裡的有限,莫去煩憂圈圈外的未知。

這場仗也一樣啊,膽。追求要的,彆去看那不要的。不要的隻是一個空空的黑洞,黑洞沒有色彩也沒有形狀,沒有實質成分,隻能散發負麵精神。就一心追求你要的,緊抓著圈圈裡的目標,不要分神去看圈圈外的虛空。」

石膽心有戚戚焉,回說,「妳說得對,晴,父喪逼得我患得患失。我該用儘所有心思,把複國之事周周全全、圓圓滿滿做到極致,哪有閒功夫想象失敗如何、下場如何?我得時時刻刻盯牢了勝仗,直把它盯到我們生活現實裡來才是。看什麼就得什麼,不看缺口,才得見月牙兒的美啊!」

七晴則呼應道,「是啊,萬難都不難,真心想要就會實現。」說著,七晴閒置腿上的手又撥弄起身旁小草堆兒,手心兒掠過來,手背撫回去,手心兒再掠過來,手背又撫回去,在草麵上反複耍玩。玩著玩著折下一支草杆子,掐去頭尾,擱在嘴邊沒事兒吹著氣,吹著吹著,吹出了聲響,覺著有意思,也摘了一支給石膽。於是側倚馬腹旁的他倆雙腿屈膝倂攏,身子正麵相對,半枕著馬背的頭頸肩膀則朝反方向轉開去,稍呈背對背姿勢仰視天空,一人一支草杆子揑在一二指尖,抬高了肘子,音調忽高忽低各自「唏嗚、唏嗚」吹得起勁兒。水景前、星空下親密共處,似有界線又無距離。彼此為伴的兩人誰也沒多想,隻管仰起頭吸飽了氣,忘情地吹笛,把握短暫中的永恒。

過了好一會兒,石膽吹累了歇下手,瞅著玩興正濃的七晴,覺她純真得可愛,瞅著瞅著忽又患得患失起來,想想兩人愛情日增卻矛盾日深,對未來的抉擇陷入兩難,石膽覺得苦了七晴也十分自苦。於是說,

「我從沒愛過,不知愛起來這麼地牽牽掛掛、兜心兜肺。認識妳之前,我自以為人生圓滿、無所欠缺,可妳我交心才讓我找著了真我,找著了人生的著力點。

問題是如今政局動蕩,危機處處,我身不由己,不是個能夠定下來的人。我明知天底下沒人比我更懂妳,我最該是妳心靈的歸宿,也最該給妳一個溫暖的窩,可這我做不到啊!就憑我的家世、我的身分,我生來就是個活箭靶,隻適合孤鳥單飛,不能成雙。

晴,我愛上了,可我倆沒有明天!就當妳不曾認識我,把我忘了好麼?」

「可已經認識上,再也回不了頭了。」七晴溫柔無比答道。

「傻丫頭,牧場上的生活無憂無慮,妳何苦跟著我苦中作樂,活受罪呢?」石膽再問。

「憂慮有憂慮的滋味兒,苦中作樂反倒是一種挑戰。我寧可一塊兒受罪也不要獨個兒享福。膽,你彆再勸了好麼?」七晴懇求道。

「我非勸不可,晴。我的生活不是政爭就是打仗,淨是幽暗麵,什麼都給不了妳,妳這個小太陽隻會蒙上灰影,日子也會變得黯淡無光。我配不上妳,妳懂麼?」石膽慨歎道。

「連你都配不上我,這天下還有誰能配我?」七晴堅定不移。

「可是跟著我,妳就不恨,妳就不怕麼?」石膽逼問道。

七晴給激得微微顫抖,鎮靜了好一會兒才一字一句緩緩吐出,「恨隻恨沒能早相逢,怕隻怕不能長相守。」

得到夢中人愛的響應,石膽感動得一陣天旋地轉,忽以雙手輕輕捧起七晴麵頰,凝視她雙眼說,「晴,妳答應我,要永遠平平安安的。這世上有個石膽就有個七晴,天底下我少不了一個妳!」講到激動處,嗓音都嘶啞了。七晴十分動容,哽咽著問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滿心疼她惜她的石膽捋捋她額際輕聲呢喃道,「我也不知道啊,因為妳癡妳傻嘛!」石膽當然是為著七晴無與倫比的聰穎、美貌與獨特人格而愛戀著她,但是簡單一句俏皮話當中蘊藏了多少的寵愛與包容。七晴澈底被愛到了,含淚望穿石膽天藍的眸子,貪婪不已接收他眼中流露的款款深情,望著望著,石膽情不自禁緩緩、緩緩把臉湊近,說了聲,「傻丫頭,彆哭,滿天星星月亮也比不上妳一個笑容能點亮我的心。」七晴聽了這話尚未及綻開笑靨,石膽的雙唇即輕輕點上她額心,又輕點她鼻尖、左頰、右頰、左酒窩、右酒窩,逐漸來到她嘴邊兒。石膽愛情洶湧,心臟狂跳,暗自猜忖七晴是否高興這樣的對待。見她不曾抗拒、似乎默許,遂目不轉睛望著她完美無瑕的豐唇,想親,又萬般珍惜,遲遲不舍得親下去,久久、久久才給了她一個蜜一般柔軟香甜的初吻。七晴接到這吻深感震撼,濃烈的愛意衝擊心房,兩人都醉了。

長吻之後,石膽看時間不早了,輕聲哄她道,「睡吧!」即背靠馬腹躺下。七晴深深依戀,一頭鑽進他懷裡,頭倚著他胸膛,以雙手環抱他腰,石膽亦緊緊摟住七晴,默默感受她那暖暖的體溫和清新的氣息。兩人就此互道晚安,一同蓋著石膽的披風相偎相依打起盹兒來。半山岡以下,藍綠交織的山林隨層巒鋪展開去,潑墨似地朝遠方延伸,沒個止境。

約莫兩個時辰過去,天破曉了,石膽搖起熟睡的七晴,說,「晴,醒醒,玩兒夠了,也該回黑木寮去了。」七晴隨即睡眼惺忪笑看著石膽說早並起身跟著上馬。回程為了抄快捷方式,他們騎馬沿一道澗穀溯溪而上。澗穀不頂寬,兩側是陡峻的黃土岩坡,溪床線條筆直,落石處處,大水連番衝擊下,滾滾白浪爭相迭高,浪頭潰決那剎化為雪白的細沫,在亂石堆兒間竄流翻攪。

寶龍涉穀逆流而行,後座七晴的長裙披散馬腿上,整個兒給打濕了。來到一段格外窄險的溪道,七晴不忘請石膽下馬,將一路尾隨窄岸邊兒上的土土抱起,橫放馬的頸背間一同溯溪。路況坎坷,一不小心馬失前蹄,七晴和石膽兩人及時穩住平衡,端坐馬上,不料土土卻栽下馬來,四腳朝天跌落水中。七晴驚呼一聲擔心不已,石膽卻說,「安啦,牠是狗,這點兒高度算不得什麼,摔個跟頭的能耐還有。」才說呢,土土就翻個個兒爬上窄岸邊兒,從頭到尾甩了一遍把水抖落,然後張著大嘴哈氣,還嘻皮笑臉撇過頭來看看主人。七晴見牠沒事兒,放心笑了,回說,「可不是麼?這麼大隻狗,還是下地走的好。」

待他們二人一狗脫離崎嶇難行的溪床,騎入峽穀一側樹林中,才剛停下來喘口氣兒,就見明月老人老遠駕著馬車來了。白樺夾道、濃蔭遮天,盛夏的墨綠尚未褪去顏色,初秋的景致也還不急著登場。明月老人和七晴石膽半路相逢,樂得由石膽帶路,一起回黑木寮跟俠女會合並靜候了一夜,翌晨即全員出發前往乾兒子所指定的地點,讓書生來接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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