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_一個關於絲路的故事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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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關於絲路的故事!

兩崖夾峙,崖頂兩方人馬遙遙相望。俠女所站的東麵斷崖上,石膽取來繩索纏在箭身尾羽前端,一箭射越深穀上空,□□西麵斷崖坡頂的黃土地裡。西麵崖上唯見書生一人,身材瘦弱、人單力薄,卻謹守著崗位,隨時待命。單軌繩索的運輸過程彆無輔助工具,就靠他拉。書生遂蹲踞在地,以樹乾的椏杈為軸,卡住石膽射過來的箭繩,然後兩手輪流繞拳一圈一圈往裡收。

東麵崖頂上,麵色凝重的七晴把石膽稚齡的侄兒侄女和小白狗雪花兒放進臨時編妥的藤籃裡。俠女連夜趕工應急的扇形藤籃既廣且深,上緣是高高的圓弧,底邊兒厚實,藤編的一條把手橫跨籃框上緣,將藤籃口兩邊兒稍稍兜攏在一塊兒。石膽與明月老人就如對崖書生一樣拚命揪緊繩索,兩人一前一後站穩了,四隻大手合力把關,極慢極慢地放繩。一方麵掐準書生每繞一拳的收繩長度,好生配合,一方麵琢磨藤籃挪移的速度,力求平衡。於是留在地上三十來丈長的繩索就這麼一節一節把侄兒侄女連人帶籃小心翼翼給運過山去了。

憑大夥兒多年出入山區的曆練,懸崖運人倒也不是什麼絕頂稀奇的舉措,隻是看在不慣常登山攀岩的七晴眼裡,自是驚恐萬狀。所幸石膽、明月老人與俠女都是忠堅可靠的武獵好手,山野求生膽大而技巧,默契十足。此外,繩索一路緊繃,對於書生又指揮得宜,所以過程平穩,無懈可擊。也難怪孩子們對三位叔伯、兩位姑姑百般信賴,雖身臨險境而不自知,騰空跨穀的當兒一副沒事人樣兒的,文靜乖巧,表情平常。

石膽無論如何必須翻山越嶺前往南蠻地區,西麵斷崖乃必經之路。若讓倆孩子騎在馬背上渡水風險過高,而馬拉著車有翻覆之虞亦不能泅水載人,所以才會如此行事。好不容易將倆孩子安頓妥當,東麵崖頂的幾個大人責任輕了、行動快了,決定各憑本事,分頭度崖,並約在對山書生家見。

俠女首先表示,「馬歸我管!我得騎下山去,拐得遠遠兒地挑個水勢稍緩的地點涉溪爬上對山。這一下一上,恐怕得兩天工夫。」石膽點頭同意,讓她把寶龍和土土帶了去,並吩咐她全程護駕明月老人。可是明月老人不放心,想親眼看著七晴和石膽跨過對崖再走,石膽則堅持請他老人家乘天光快快上路,與俠女渡了溪、上了對山,大夥兒也好早點兒齊聚。明月老人拗不過去,隻好依石膽的意思先走,臨了還說,「不用擔心我,你自個兒多留神才是。對岸見!」說畢駕了馬車就跟俠女一前一後走了,七晴和石膽則聽從乾兒子建議再往前去,要踩吊橋直接過山,好及早抵達書生家,親自顧全倆孩子。西麵崖高處是座雄偉高聳的峯嶺,山尖長年覆蓋靄靄白雪,間或露出些許黑土。山尖以下坡度高險但坡麵平整,成片草地鋪展開來,看上去綠油油、軟綿綿的,十分醉人。斜草坡下緣居中位置是書生住的小木屋,峻嶺背襯下顯得隻有胡桃般大小。小木屋以下的地勢則寬闊平緩,一路伸向崖邊兒。

七晴和石膽所在的這岸山勢稍低些,兩岸之間深不見底的峽穀坡度險陡、水勢磅礡,根本是一汪惡水。早年的在地人以繩梯為橋,懸吊深穀上方,便利峽穀兩岸崖頂的交通。吊橋由兩條平行的草繩及繩梯似的一節一節橫杆編結而成,橋麵極其窄小。據乾兒子說,這百年吊橋在是在,隻是年久失修,不知還中用不中用。然而書生畢竟是個文人,對孩子的安危負不起全責,石膽必須儘快過山與之會合。七晴則是主觀情感使然,舍俠女而跟定石膽,兩人遂被迫姑且一試。

石膽麵朝下,與地平行,壯碩的肩背肌肉節節揪起,雙手使勁兒握緊橫杆,俯身屈腿一步一格通過。從鏤空的吊橋望下去,深淵寬廣,兩岸崖壁距離遙闊,穀底溪床上一塊塊白色巨岩堆棧,姿態猙獰。吊橋脆弱無依,空啷啷晾在半空,橋上的人孤懸風中,四麵無屏無障,全憑一股蠻勁兒才得以繼續。

七晴小小心心跟在後頭,眼看就快抵達西麵崖壁了。石膽覺著不太對勁,伸出左手牽住七晴,要幫她一把,怎知繩索不經負荷,霎時就斷了,正斷在出發的那一頭。吊橋一斷,墜得老長,直直貼上對岸的壁麵,下半截大幅晃動,連帶著上半截也極不穩定。石膽右手緊握橫杆,左手抓住七晴,憑過人的意誌一躍,右腳離梯抵住崖壁並嵌入岩縫以讓出通路,隨即護著七晴爬到吊橋頂端。無奈七晴手腳一軟使不上勁兒,吊橋頂端的土地碰得著卻抓不牢。幸虧趴在崖頂、等著接應的書生眼捷手快,一把攫住七晴的手,連拉帶扯奮力提了她上去。待石膽也平安登頂之後,心驚肉跳的兩人才隨書生一同往小木屋走去。

冷冷冽冽、清清爽爽的斜草坡周邊兒淨是深幽的翡翠雪杉林,高渺的山巔遠離塵囂,從這兒望出去,山巒層迭,一個高峯接一個高峯,綿遠無涯。書生親手蓋的小木屋並不簡陋,用砍得齊齊整整的一根根圓木搭成,兩片斜屋頂呈人字形展開,四麵牆都開了窗,整幢建築架高在一座木造平台上,藉以取得地板的水平。正門口擺了一隻大木桶,書生的女兒約莫四五歲模樣兒,坐在連接平台和草坡的兩級台階上,一腳在地,一腳抬高抵住木桶,不顧桶中炭屑撒了一身,猛拔出好燒好燒的個地瓜,燒得拿不住,聞著香味兒卻等不及了,忍痛揑在兩指間,邊吹涼邊搶先咬下一大口,可不燙嘴兒!燙得她熱淚盈眶、囫圇下肚。書生遠遠瞧見,笑著喊道,「甜甜,妳這傻丫頭,喉心都給燙焦嘍!等涼些再吃,快來見客!」書生讓女兒一一向來客行禮之後,就招呼七晴和石膽進屋,與石膽的侄兒侄女一齊上二樓休息。

二樓與牆麵等寬的一扇木條支摘窗大開,直見對山整片楓林,頂上黃、中段橘、下段泛綠,葉相豐厚飽滿,晴冷的天空襯托下,秋意甚濃。七晴坐上窗檻,雙腿倂攏轉身朝外一蹬,來到褐色木板搭出的大露台。三麵築有直欞木欄杆的大露台整座突懸於草坡之上。夕陽色調粉嫩、光輝淡雅,七晴憑欄望了許久,不覺摀著嘴打了個嗬欠。橫跨溪穀之旅太過驚險,大人小孩都累了,於是大夥兒僅以簡單的乾糧果腹,並渴飲了一壺青草茶,就和著衣服臥下,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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