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女侍衛!
謹妃回宮之後,即因思念亡者之由,病倒在榻。
自定王成婚,謹妃對永初帝的態度也和煦了些許,永初帝聽得病情,當夜便趕來看望,宣太醫來伺候。因常給謹妃診脈的太醫有事告假,謹妃身邊宮女未尋到那人,便換了個名叫詹聰的太醫。
詹聰出身寒微,醫術卻極精湛,隻因未逢貴人,在太醫院中十來年,也沒起色。
這回定王特地囑咐他進去,自是早有準備,將謹妃的脈象瞧了,所斷幾乎與那女郎中一致,便如實說了。永初帝初時不信,當即派人去驗看藥材,才知那藥確係燕山所產,非宮中要求的崖州藥材。
當下,龍顏震怒,命人徹查。
至次日清晨,外頭負責采辦藥材的官員皇商,太醫院內負責驗看、收納藥材的人皆被查獲,隨後查出此事是宮中兩位小內監所托。小內監招架不住刑罰,供出他們的頂頭上司,誰知內監卻已在清晨起身打水時跌入井中淹死,線索就此斷開。
永初帝盛怒之下,當即下令杖斃涉事內監,將太醫下獄問罪,負責采辦的官員革職流放。
消息傳至定王府,定王聽罷,隻是哂笑。
誰知後麵另有道消息緊隨而至,叫書房內眾人皆大為詫異——據說永初帝晌午時同謹妃用飯,回到禦書房便召來禮部和內廷司,下旨要封謹妃為貴妃,定在臘月初行冊封之禮,由兩司鄭重籌備。
定王聽罷,罕見的現出狐疑之色,“封貴妃,沒聽錯?”
“確實是封貴妃,微臣來時遇到禮部尚書,確信無誤!”曹長史那胡子都在微微顫抖,平素端方凝重的臉上,少見的露出笑意,拱手道“自皇上登基以來,從未冊封過貴妃。這回要封謹妃娘娘做貴妃,想來也是嘉獎殿下之功勞,這可是件大喜事,微臣恭賀殿下!”
“確實是少有之事。”一旁常荀原本還因永初帝對此案的粗粗結尾而鬱鬱,聞言也是展顏,“殿下這一年的辛勞,並沒白費。皇上選在這樣的時候加封,於謹妃娘娘和殿下是褒獎,於旁人便是敲打,這可是甚少有的事情。”
定王也頷首沉吟道“確實是從未有過的事。”
——永初帝幼時承蒙孟太師教導,娶了孟皇後為妻,一向愛重,除了早年曾對謹妃動情恩寵過之外,對旁的嬪妃並沒有過分榮寵。及至謹妃生子後因道士所說“殺父弑兄”而感情疏離,便未再隆寵過旁人。登基之後,當即尊了孟太師,封了皇後,立了太子,產了皇子公主的之人一律封妃,餘下皆是嬪位。即便這些年新入宮的女子不少,卻未在位分上有任何越矩。
孟皇後獨居高位,統攝六宮,即便太子庸碌,她母子二人的位置從未動搖,旁人也未能撼動半分。
而今,永初帝卻在這節骨眼上,封了貴妃?
書房內唯有定王、常荀、阿殷與長史四人,常荀和曹長史都是定王心腹,他沉吟片刻,又問道“父皇待皇後態度如何,可有消息?”
“皇上今日未跟皇後見麵,不過——”曹長史捋了把胡子,容色甚悅,“現今宮中沒有太後,後宮之事悉由皇後掌管,封貴妃之事,按理該跟皇後商議才對,皇上從前也從未越過皇後。今日皇上獨斷此事,這態度耐人尋味。另外,咱們薦的詹聰醫術高明,皇上特予褒獎,命他專門伺候謹妃娘娘貴體,不再用旁的太醫。”
定王麵上終於露出些許笑意,“很好。”
待得曹長史和常荀告退,定王心緒甚佳,暫時撇下案牘,瞧外頭天氣頗好,便道“換件衣裳,去劍閣。”
“去劍閣做什麼?”阿殷還在琢磨今日永初帝封貴妃的事情。
定王將方才翻罷的書卷放回篋中,低頭看她,眼底若有笑意,“不是想跟我過招嗎?”
阿殷聞言回神,喜上眉梢,“好!”——她想跟定王試試身手,已不是一兩天了。
兩人回住處去換衣裳,阿殷因有疑惑想問,也不叫人伺候,自卸了釵簪,隨口道“父皇封母妃做貴妃,隻是因為母妃藥材被換的事?”她正拿錦帶束發,滿頭青絲在她掌中彙攏,固定在頂心,說話間偏頭搖動,青絲蕩出個弧度,如畫眉目沒半點遮掩,是這幾日少有的爽利。
定王原本在旁邊站著等她,見到這風姿,忍不住取了玉冠,幫她束發——
“未必隻是為此。這藥方於母妃有損,原先的太醫不可能不知情,卻瞞了數月無人察覺,可見皇後手眼通天,犯了父皇的忌諱。”見阿殷依舊茫然,才低聲道“父皇身邊的太醫、養身的丸藥,也常由皇後打理。”
這意味太過分明,阿殷心驚,動作稍頓。
定王卻似司空見慣,幫她挽起長發拿玉冠固定,又道“這是其一。皇後向來都是賢良姿態,教導太子以恭敬仁慈,尤重孝道,所以父皇視她為妻,視東宮為子,比其他人多些親情,太子這些年在東宮地位穩固,也是為此。而今皇後卻在暗中動了殺心,父皇焉能不怒?更可惡的,是皇後的居心。”
“若是母妃真的為她所害,殿下必定受影響。”阿殷與定王數次深談,早知他父子感情不睦,此時便順勢推測後續,“殿下與皇上之間父子之情本就淡薄,若母妃沒了,恐怕關係更險,皇後再使些力氣,怕是真要斷了。”
“這也隻是一層。”定王扳著阿殷肩頭,端詳她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