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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臨行之時(1 / 2)

天衍遺錄!

大楚帝國昭武三十年,正月初六。

昨天徐林歸家後,得知父兄雙雙升官的消息,同樣是又驚又喜。

雖然父子三人都帶著不少疑惑與顧慮,但在王氏的張羅下,徐家人還是好好地慶祝了一番。

夜間,徐堅與兩個兒子則細細地研究探討了當前的局勢,彼此都認為,此次徐堅與徐清的驟然升遷,定然不像表麵那麼簡單。

歸根究底,徐家際遇的變化,還是源自徐林。自從他作為“天碑學院唯一幸存者”回來,又走到了薑太傅身邊後,就仿佛把徐家也帶進了朝堂權力爭鬥的漩渦。

聊到最後,麵對紛繁複雜的京都局勢,徐家父子決定泰然處之。

與其去擔心那些無法探明的未來,還不如好好珍惜可以把握的當下。

畢竟,九州如棋盤,有幾人不是棋子,又有幾人能徹底掌握自己的命運呢?

想太多亦是枉然,日子需要一天一天過。

於是,今天一早,徐林便按照自己的原定計劃,先去尋找李櫟的家人。

根據他向兄長徐清打聽的信息,京都武官當中,李姓且家中有子弟在天碑學院就讀的,一共有三戶。

徐林循著地址一家家找去,終於是在最後一戶的府邸找到了李櫟的家人。

傳遞好友罹難的噩耗,確實沒那麼容易。

雖然他們家人對於失蹤兒子的結局,多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當真相來臨的那一刻,還是不能夠坦然麵對。

從李府出來,李櫟家人的慟哭之聲猶在耳邊,徐林回憶起在學院的點點滴滴,也不禁眼眶泛紅。

斯人已逝,再多斷腸愁泣,也換不回同窗好友的音容笑貌。

徐林揉了揉自己的臉,收斂情緒,快步回了徐宅。

第一件心事,算是了結。

…………

回到徐府,已經不是太師府幕僚的徐堅還在家中,坐在書房內不知道寫些什麼。

“父親,您在寫什麼啊?”

徐林好奇地湊近看看。

“哦,這不是眼看你要啟程去青州老家了嗎?你的母親,讓我今日帶著老黃去采購一些物資,給你帶在路上用。另外,也要再買一些好菜,晚上給你補補身子。”

“母親想的真是周到。所以您這是在列清單嗎?”

“嗯,正是。昨夜終究是沒有睡好,今晨腦袋昏昏沉沉的,我怕一會遺漏你母親的囑咐,便拿出紙筆記錄下來。”

徐林拿起徐堅寫的內容,看了幾行,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哈哈哈!父親,您在寫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您自己看看,笑死我了。”

徐堅接過自己剛寫的清單,一行一行看著。

“……帶老母雞去買兩隻老黃,晚上回來燉湯……裁十尺披風,回來替棉布做成叢安……”

一張小小的清單不過百餘字,竟有五、六處前後顛倒的錯亂內容。徐堅一臉尷尬,原來恍惚之間,自己竟然寫錯了這麼多,卻毫無察覺。

徐林抹了一把自己笑出的眼淚,拿起桌上的筆,開始替父親圈圈改改。

“這邊,把‘老母雞’跟‘老黃’換一下……這邊把‘披風’、‘棉布’和我換一下……這邊,把——”

改著改著,突然,徐林像被什麼詭異的力量定住了,全身僵直。

他如遭雷擊,微微發抖,愣在了原地。

他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麵前的這張紙,目光仿佛要把它射穿。

他執筆的手開始抖動,越抖越厲害,直到握不住筆。沾墨的毛筆從他手中跌落到紙上,砸出了一大片墨跡。

在徐堅疑惑的目光中,徐林猛地動了起來,他發了瘋似地在書房裡翻箱倒櫃,尋找著什麼東西。

“叢安?叢安!你怎麼了?”

徐堅驚訝地問道,但徐林根本不理會,隻是自顧自地翻找著東西。

很快,徐林從書架的隔層中找出了兩封信。

他激動地衝回到書桌前,把其中一封的信紙從信封裡抽出來,然後展開,一行一行地仔細前後對照。

終於,他似乎發現了什麼關鍵的內容,他快速拿起筆,在紙上某個地方小心地畫了個圈,做了個標記。

很快,他又在另外一個地方畫了個圈,做了個相同的標記。

徐林繼續仔細地閱讀著信件,心中默念,有時情緒激動起來,還會念出聲。

這個過程中,他時不時在信紙上畫著圈圈,做著各種各樣的記號。

終於,他完成了整封信的標注。

他舉起這封信,又從頭開始讀了一遍。

“對了……對了……這就對了……這就對了!”

徐林激動地跳了起來,他興奮異常,開心得手舞足蹈,嘴裡不停地念著“對了、對了”。

徐堅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看著眼前這個仿佛失心瘋發作般的兒子,他隻能一步一步後退,離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可惜怕什麼來什麼,徐林突然轉過身,眼中閃著精光,死死盯著徐堅。

徐堅心中咯噔一下,剛準備問“你要乾什麼”,徐林便嗷一聲撲了過來。

“誒!誒!叢安你——”

“謝謝!父親,謝謝您!”

“啊?啊……謝謝我?”

徐林緊緊抱住徐堅,眼中甚至有了激動的淚水。

但這可苦了徐堅,以徐林現在的力氣,他被勒的氣都喘不上來。

“多虧了您,我終於明白汝陽伯這封信裡的問題所在了!太好了!我這就去找太傅!”

說完,不等徐堅反應,徐林便一把將滿臉懵的徐堅摁回到座位上。然後他拿起那封批注過的信,一路狂奔出了徐宅。

直到徐林跑沒了人影,徐堅仍然沒有緩過神來,不知道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搖了搖頭,看著眼前一片狼藉的書桌,以及那灑落在一旁的毛筆與紙張。

他又拿起那張滿是錯亂文字的清單,看著自己寫下的“胡言亂語”,微微笑了一下,然後默默地繼續寫了起來。

…………

太傅府,薑太傅的書房。

徐林一路狂奔至此,此刻還在喘著粗氣。

薑太傅看著徐林批注修改過後的信件,雙眼泛紅,持信的手仍在微微顫抖。

“所以……叢安你的意思,信的確是仲基所寫,而幕後之人根本不需要仿冒他的筆跡……”

薑太傅剛剛聽完徐林的推論,心情還沒有平複下來,他斷斷續續地整理著思緒。

“他們隻要截獲仲基寫給秦王的信……然後拓印下來,重新調整某些關鍵字句的位置……就可以把一封正常要求協助調查的信件,變成一封反賊們商量謀逆之舉的‘親筆信’……”

“不僅如此,太傅,您看這裡——”

徐林指著信中幾處圈出的標記,補充道

“正常情況下,‘伏殺’、‘滅口’、‘共圖’、‘起事’這些詞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內容的信裡。我猜測,汝陽伯當時在寫這封信的時候,恐怕精神狀態已經很糟糕了。以致於自己產生了幻覺,使這封信本身就存在了不少謀逆的字句,讓幕後黑手有機可乘。”

“幻覺?叢安,你這些奇……思妙想,是從何而來的?”

“不瞞太傅,我是剛剛在家中受到了我父親的啟發。他就是因為精神狀態差,寫了個顛三倒四的采購清單,自己卻毫無知覺。”

“你父親?竟然……如此機緣巧合?”

薑太傅眉頭緊鎖,陷入了深思,他時不時拿起手中的信看一看。

“叢安,你的猜測,雖然天馬行空……但如今看來,卻完美解答了我所有的疑惑。”

薑太傅揉了揉自己的百會穴,緩緩說道

“那天,我在奉天台上第一次看到仲基寫給秦王的信時,就覺得其中的有些用詞生硬、語句拗口。但因為這件事情本身對我的打擊過大,一時間竟忽略了這些小細節。現在想來,如果這封信被人篡改過,那一切就說的通了。而且經過伱的調整,這封信的內容如今讀起來確實更加順暢,更像是仲基平常寫信的口吻。不過——”

太傅頓了頓,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我還是不太敢相信,以仲基的沉穩,會在寫這種關鍵信件時產生幻覺。”

“或許通常情況下確實不會。但,太傅您彆忘了,伏擊聖親王殿下的幕後黑手中,除了‘秦王’,還有……”

“世外四聖閣?”

經過徐林的提醒,太傅似乎終於是想明白了。

“的確。既然這幫歹人為了拖我們薑家下水,可以殺人滅口,那用些特殊手段讓仲基產生幻覺也不奇怪了。他們應該是早就潛入了京都,盯上了我們薑家。”

薑太傅一臉凝重,口中沉吟著,反複念叨幾個名字。

“秦王……四聖閣……陛下……”

“現在,至少可以確定,秦王和四聖閣的確有陰謀,然後有人順水推舟,加上了我們薑家……”

良久,太傅突然看了徐林一眼,他把手中的信輕輕放到案幾上,幽幽地問了一句。

“叢安,我忘了問你,這封信你是從哪裡得到的?”

徐林微微一愣,這封拓印下來的信,其原件作為薑家謀反的重要物證,應該是存在都尉司的案牘庫中的,所以徐林不可能擁有。

徐林麵色緊張,他撓了撓頭,隻好把那天臨淵閣閣主陸銘跟自己說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太傅,就是如此,並非學生有意隱瞞,隻是……”

“我明白,叢安,不必介懷。我也沒有懷疑你的意思。”

看著徐林一臉委屈的樣子,薑太傅把徐林喚到近前,輕輕抓住他的手。

“叢安,從一開始,其實你就可以置身事外,不必蹚我薑家這灘渾水。你能為了我們薑家的事做到這一步,我的心中唯有感激。剛剛我問你這信的來曆,隻是擔心你在無意中遭人利用。你心性單純,我卻不得不讓你置身於種種凶險境地裡,這也是我常常憂慮和自責的地方。如今看來,無論臨淵閣在這中間扮演了什麼角色,他們既承諾不傷害你,總是好的,我也可以放心一些。”

聽著薑太傅的話,徐林微微動容。

麵對這個晚景淒涼的老者,徐林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發自內心地想幫助他,仿佛這是自己與生俱來的使命。

“太傅,您折煞學生了,這一切都是學生自願的。薑家人世世代代為天下蒼生嘔心瀝血,如今卻蒙受如此冤屈,我相信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不會對薑家的遭遇坐視不理!太傅,如今我們已經有了證據,可以去跟陛下對質,還薑家一個清白了!”

薑太傅聽罷,苦笑著搖了搖頭,拍了拍徐林的手。

“哎……叢安,有的時候我真羨慕你有如此單純的心性。但你真的以為,有了這種‘證據’,薑家就能平反冤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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