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就像拿著弓的是什麼百發百中指哪射哪的高手一般。
周圍的將士們有些竊竊私語起來,心想這個小小的雜役居然能用將軍的弓,難道來曆不一般?
但是不一般的話又怎麼會隻在軍營中做一個雜役?
月奴有些惶恐,他從沒有摸過弓箭,甚至連拉弦和瞄準都不會,更彆說現在這把弓重的他舉都舉不動。
但是趙隸棠發話了,月奴就老老實實的聽從。
使出吃奶的力氣,一張素白的小臉都漲得紅了,還是隻能把弓舉到小腹位置,再往上就抬不起來了。
“噗嗤”一聲,人群中有人忍不住樂了,方才緊繃著的氣氛好像突然就鬆懈了似的,接二連三的有人跟著一起樂。
“都閉嘴。”
趙隸棠隻需要抬眼往人群中掃那麼一圈,所有將士就都噤若寒蟬,重新不敢吱聲了,並且明顯的感覺到將軍比剛才還要生氣。
月奴力氣快要使完了,手裡的弓也感覺到越來越重,越來越往下墜,胳膊便慢慢滑落了下來。
隨後,一隻手忽的從下托住了那把弓,趙隸棠站在月奴跟前,垂眸看他。
“左手拿著。”
月奴隨之聽話的鬆了右手,弓仍然穩穩的固定在原地。
感覺到趙隸棠走到了自己身側站著,兩人的距離近的月奴時不時的都能夠蹭到趙隸棠身上堅硬冰冷的盔甲,卻不知怎的好像燙到了他似的,他耳垂微微發紅。
趙隸棠托著弓的手轉為了托著月奴的胳膊,寬厚有力的手掌攥著那細細的一圈,暗暗使力幫他支撐那把重弓。
“手握緊,右手拿箭,”趙隸棠嗓音低沉醇厚,“三指扣弦,左臂下沉,左手虎口推弓,右肩帶右手拉弦。”
月奴跟著趙隸棠說的做,雖然動作還很是生疏,但看起來總算像那麼回事了。
“拉到這裡,貼著下頜。”
趙隸棠拉住月奴的手,往他的右臉下方貼過去,拇指剮蹭到了手下的肌膚。
到底是年輕的小孩子,在風沙這麼大的地方,臉上還細嫩滑膩的。
隻碰了一下,趙隸棠便微微移開了手。
“感受風向和風速,對著紅色靶心……”
趙隸棠的氣息噴灑在了月奴的耳邊,“三,二,一……放。”
兩人的右手同時鬆開,羽箭穿破風沙向前方刺去,瞬間穿透了前方的紅色靶心。
月奴開心不已,笑著回頭去看趙隸棠,“將軍,射中了!”
一回頭才發現趙隸棠居然靠的自己這樣近,猛然回頭間他的額頭擦過趙隸棠的嘴唇,擦得月奴的脖子轟一下紅了。
趙隸棠好像沒有感覺似的,伸手拿過了月奴手中的那把重弓,向後撤開了距離。
在背後被人擁住的溫熱和安全感一下子消失,月奴也意識到剛才自己一時得意忘形,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便趕緊重新把笑容收起來,把頭低下了。
趙隸棠將重弓收了,“這把太重,給他換把輕的。”
月奴手中換上了一把輕巧一些的普通的弓,這把他還可以勉強的自己抬起來,可惜還是端不穩的。
又有人給了他一隻羽箭,這次月奴要自己瞄準靶子射箭。
動作要領他倒是都記住了,但是瞄準方向才是最難的,箭射出去,果不其然的脫靶。
月奴覺得自己很差勁,肯定讓將軍失望了,虧得他還親自教了自己一遍。
殊不知射箭第一次能射中靶子其實是很難的。
趙隸棠像是早就料到了似的,讓人給他遞箭。
“繼續。”
月奴便一隻一隻的繼續射箭,沒出幾下,箭便能夠射上靶子了,又射了十來箭,竟然被月奴一下子射中了靶心。
武泉驚訝的看了眼月奴,沒想到這個小孩竟然還有學箭術的天賦。
靶心上出現了第一隻箭後,後麵的幾箭隻出現了一個靶心,但還是已經超過了很多經驗豐富的將士了。
“好了。”
趙隸棠道,“把弓收了,你回去吧。”
月奴還以為是自己表現的不好,又惹得將軍更生氣了,要不然將軍怎麼會這麼冷漠的對自己說話。
月奴點點頭,放下了弓箭,在周遭將士們有些佩服的目光中走出了練場。
自那以後,月奴竟然被準許可以出入練場了,並且還可以跟著其他的將士們一起練習箭術。
有了其他人的對比,月奴的天賦便更加明顯的表露了出來。
趙隸棠有時正巧看到他在練習箭術的話,也會在旁邊給他指點一二。
不過是寥寥幾句話,便能夠四兩撥千斤,使得月奴的箭術水平飛速上升,除了趙隸棠,在整個邊疆軍營無出其右。
而這些看在其他的將士眼中實在是太過奇怪,漸漸的,便有人自覺看出了其中端倪。
那個小雜役長得白白的,模樣又清秀,尤其是眼尾的那點月牙的紅色印記,跟什麼特意刺青上去,用來魅惑人心似的,笑起來活像個小女娃,而軍營中清一色的粗老爺們不說,將軍日理萬機也沒個解悶的樂子……
這不是正好對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