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音還憑什麼叫夏國譽“外公”,叫夏家兩位活閻王“舅舅”?
人,不能既要還要!
不認夏琳,他們也不能認秦音!
君哲鬆有了主意,再次開口:“小音,既然你母親或許跟夏家人毫無血緣,夏家人也不願意要你媽媽做夏家的養女。”
“那麼你,作為夏琳與我的血脈,就必然也與夏家人毫無關係!”
“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都不是一家子人了,你過來……爸爸帶你回家。”
君哲鬆難得對秦音說一句人話。
他說“爸爸帶你回家”,但前世被烈火燒灼身軀,眼睜睜看著身體被大火侵吞時,她最期待父親能夠放下君棠月想起她這個女兒再奔回來救自己,對她說:
“爸爸帶你回家……”
可,那都是她臨死前的妄念罷了。
前世的君哲鬆做不到,此刻的君哲鬆更是虛偽至極。
“不管小音有沒有夏家的血脈,她也是我認定的小外孫女。”
“小音,外公剛找回你,你可不要離開外公,這夏家就是你的家,誰也沒資格趕你走。”
“我夏國譽打下的江山,我想給誰就給誰,沒有一定要血緣繼承這一說!”
夏國譽的話斬金截鐵,更是擲地有聲。
但仔細聽,還是能察覺這嗓音中隱含的不安。
他失而複得的小外孫女,他們不過正式以親人相處了幾個小時。
就被這個殘忍的現實,剖開他們的距離。
這一刻,夏國譽竟是有些後悔。
但沁陽園是妻子的心血,夏琳通過他一次次考察,已經沒資格擁有它了。
其實以他的眼光看,小音才是最像阿泱的。
不僅眉眼像,她小時候便乖巧聰慧,雖然年紀小但心思透徹,慧極也懂藏鋒!
隻是她即便藏鋒,也沒法讓人忽視她這份優秀。
那時候的夏國譽看著小棠音,是打心眼裡喜歡,也是內心柔軟至極。
他想,要是他跟阿泱的那對雙胞胎女兒還活著,應該就長小棠音這樣兒吧。
明慧漂亮,不驕不躁,不矜不傲!
“不,這不公平。”
“秦音,你要是受了這些,對得起你這身血脈嗎?”
“即便你不承認,可我生下了你,你的皮膚血肉乃至頭發大腦,哪一樣不是我給你的?”
“為你生你,我躺在手術台上如案板上的魚被按著切除了**,我也是幾乎喪了命換來你的出生的。
我是你媽!
你要是還在夏府待著,媽媽自然會來陪你,你以為你這輩子擺脫得了我嗎?”
與其說是“陪你”。
不如說是“纏著你”。
甚至夏琳很清楚夏府的地圖,她這次能為了救君棠月混進夏府,下次便還有彆的法子進來。
她要糾纏秦音,便也會直接擾了夏老司令養病的清淨。
這是夏琳的故意逼迫。
可秦音並不想拿外公的身體去賭。
她就是為夏國譽動手術的主治醫生,也更了解他的身體狀況。
這段時間老人的情緒起伏太大了,鬱結於心的事情雖說解開了一件,卻也還有彆的心結。
夏國譽的情緒受不了夏琳這個瘋子一次次鬨上門。
而秦音,也不願意成為那個***。
且她其實從一開始與他們認親,就沒覺得這件事會長久過。
她眼底沒什麼情緒,隻是有些悵然若失罷了。
夏國譽察覺到秦音的情緒,怕她說出口什麼要與他斷絕關係的話。
畢竟沒了血緣這一層關係,他心疼起小音來也總怕她會避諱地躲開。
曾經叱吒軍正圈的司令大人,此刻看向小音的眼神竟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他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小音。
最不願認清現實的也是,這麼乖巧的小姑娘,他心心念念幾十年……她也不是自己的親外孫女。
唉,夏國譽隻覺得自己突然要沒了心氣兒。
“外公,您安心。”
“我姓秦,與父親法赫曼·沙特,與哥哥秦謨、弟弟秦肆也沒有血緣關係,可我們卻是最親密無間的親人,是一家人。”
“或許夏琳覺得血緣是判定兩個人是否屬於一家人的標準。
但在我看來……情感紐帶才是判斷是否成為彼此家人的標準。”
“而我,很願意在外公身邊承歡膝下!”
秦音嗓音依舊清冷理智,帶著穿透人心的穩定內核力量。
她確實也為夏琳威脅的事情有所苦惱。
可,她並不願委屈自己的同時,還傷害了外公。
為了一個沒臉沒皮不把她當人的夏琳,而傷害外公本就虛弱不堪的心,那才是不明智之選。
而她秦音,自有自己的決定。
她早就與君家劃清界限,這世上以親緣為枷鎖的牢籠困不住她。
她絕對且自由地,掌控著她自己!
秦音的回答,幾乎對夏琳來說就是個暴擊。
她就快被夏府趕出門了,秦音這個不孝女倒是敢情好,這時候卻強得出奇,竟生生與自己作對,非要留在夏府。
果然,棠棠說得對……如今秦音的身份能夠步步高升,怎麼會少得了心機盤算呢。
“我不同意!”
“我是你媽,你敢越過我認不是我父親的人為‘外公’,簡直大逆不道。”
夏琳暴跳如雷,隻能扯著嗓子謾罵,再沒了這些年在夏家養出來的修養與從容。
簡直就是個罵街的潑婦模樣。
或許,夏琳沒有被撿進夏家,本就會成為這樣的自己,甚至更潑、更惡!
“哦……如何呢?又能怎?”
秦音漫不經心地用指尖劃弄著發絲,漫不經心的慵懶從容與夏琳的破防暴躁形成鮮明對比。
鑒定報告是加急的。
又是南省夏府遞出來的,各大醫療機構都不敢怠慢。
鑒定書很快被送回夏府。
一個小兵闖入眾人視野,恭恭敬敬遞上文件:
“司令,醫院加急的鑒定報告出來了——”
夏琳的心,驀然便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