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
她偏頭去看他,又被他按住腦袋不讓她動。
隨後,他拿起梳妝台前放置的玉梳,輕落在她的發上。
他在替她梳頭發。
沈心微微愣住,從水晶鏡裡看向他。
他站在她身後,眼眸低垂,唇角彎著,語氣溫柔又低暗,“他紮得太難看了,我的乖乖這麼漂亮,應該紮更漂亮的發髻才對。”
沈心手指微顫,“秦唯寂……”
他沒看她,手中動作很熟練,緩緩繼續,“我的確說過,隻要是乖乖說的,我就答應。”
他頓了頓,“所以,乖乖放心,在他入魔前,我不會再出現。”
她眼底波光閃爍,眼眶忽然有些發脹的酸澀,“秦唯寂……”
他將她的頭發挽成了漂亮的驚鴻髻,又替她紮上了湖綠色的絲帶。
然後他俯身低頭,貼在她耳邊輕吻了吻,“不過,希望我的乖乖,彆讓我等太久。”
沈心忙搖頭,“不會的。”
她也希望他能快些變得正常。
她很清楚,他和普通的精神分裂是不同的,他的神識因為他自己的抗拒才會分裂成兩半。
那她就得想辦法,讓他接受自己入魔的事實,再將神識重新融合。
“好。”
他輕笑,握著她肩膀讓她轉身麵對他,吻落在她額頭。
他也想要發瘋放縱,卻又必須謹慎隱忍。
他不知道要熬過多少才能擁有,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嫉妒那個他。
可再孤獨再疼,他也可以讓步。
隻要,是她想要的。
他垂眸同她對望,眼神過於深諳難辨。
沈心心慌難測,忍不住抬手緊緊抱住他的腰身,“秦唯寂,我……”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可她就是莫名有些難過。
為什麼會這樣,她也不明白。
明明就是一個人……
可心裡好像總有另一道聲音,在哭。
沈心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也快被分裂成兩半,有一半神識在心疼他,在控製不住朝他狂奔。
他笑,親親她耳垂,“好了。”
他開口,聲音很輕,“把小騙子還給小氣鬼,我等著我家乖乖,來救我……”
沈心心臟收縮,下意識追問,“為什麼是救?”
而他沒再說話,已經安靜下去。
識海之中,血網一半已經化作了血霧,秦唯寂眼前忽然出現另一道身影,周身是如夜般極致的黑。
兩人對視,就如從鏡中看著自己,隻一人是白日灼灼的白,一人是黑夜森森的黑。
秦唯寂眯眸緊緊凝著他。
他血眸腥紅,神色冷淡,隻說“照顧好她。”
秦唯寂輕“嗬”,沒有說話。
他也不在意,垂眸彎唇,忽然說“她說,我命由我不由天,你說呢?”
秦唯寂嗤笑,“本君的命,當然隻在本君自己手中。”
一如既往的張揚囂張,他笑了笑。
現在的他不會知道,他一個人走了多久,擁有過她,也失去過她。
不是一個兩個輪回,而是無數的輪回。
想儘了所有方法,可命運懸在頭頂,如刀尖,隻要他擁有,就會狠狠刺下,讓他徹底失去。
他轉身離開,“你說的對,希望這次,命運在你手中。”
而我,會不顧一切,幫你抓住它。
沈心抱著秦唯寂,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緊咬著唇,知道他可能回去‘沉睡’了。
果然,不多久,一道輕嗤就落在她耳邊,“沈夭夭,你說本君把頭發染成綠色好不好?”
沈心眼睫輕顫,抬頭,便對上他琥珀色眼眸。
他恢複了。
沈心喉嚨口有些發堵,莫名的悶,便賭氣道“好呀,綠色也挺好看。”
他氣得咬牙,“你還敢說!”
秦唯寂忍不住掐她臉頰,“本君同你說過的話,你都不記得是麼?”
他的確氣,幾乎是磨著牙在同她說話,“本君都那麼求你了,你還敢讓他碰你!”
“你沒碰嗎?”
沈心將他的手拍開,“你還咬我呢,咬得比他重多了疼多了!明明他才是入了魔的,可他比你溫柔多了你知道嗎,我看你才像魔頭呢。”
她說這話倒是為了他的黑化故意氣他,可她也的確有點氣,氣得想咬他。
既然他不承認‘他們’是一個人,他非得吃這醋那就吃好了,吃多點,氣狠點,早日黑化比較好。
他聞言卻皺了眉,低了語氣,“很疼?”
沈心鼓著臉頰,聲音悶悶的,“當然疼了,你咬得那麼用力,那地方多脆弱呀。”
他默然一瞬,“本君看看。”
說完,便要去拉她的衣襟,沈心忙捂住心口,“看什麼,你彆亂來了。”
他動作停下,眯眸看她片刻,忽然叫她,“沈夭夭。”
沈心抬眸和他對視,他眼底情緒複雜,“你不是想讓本君黑化嗎?”
她微怔,知道自己可能的確瞞不住了,咬咬唇乾脆道“是啊,我是想讓你黑化,怎麼了?”
“你是不是覺得,隻要本君黑化了,本君就會消失,你和他就能雙宿雙飛了?”
他撫著她臉頰,動作溫柔,薄唇微張說了兩個字,“做夢!”
沈心,“?”
她無語,又無奈,最後還是放軟了聲線問他,“夫君,你為什麼這麼抗拒黑化啊?”
他哼笑,嘲諷得很明顯,“本君乃六界之主,雲海境帝君,怎會自甘墮落,於那魔族為伍?”
沈心歎氣,“魔族,的確聽起來是不怎麼好聽,那主要還是魔族好人太少了。可如果你成魔了,我們可以帶領魔族變好啊,領導人很重要不是嗎?成為魔族也不一定是墮落啊,也可以一起向上嘛。”
對於她的洗腦,他無動於衷,甚至有幾分冷,“沈夭夭,想讓本君成魔,看著你和他恩恩愛愛雙宿雙棲?”
他咬字重了幾分,盯著她,一字字補充,“那本君現在就告訴你,除非獄、海、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