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默浮生劫!
放置玄冰棺的屋裡紅線鬼錢散落一地,百裡雲愣是把棺材壓回了原位,寸絲不讓。
進屋前舒淩也注意到了門上那赫然灼目的朱砂符紋,進得屋裡又卻陰寒透骨,便抑製不住的噴著火問道“門上的符是用來做什麼的?”
“虧你還跟了那頭狼那麼久,居然這都不知道。”百裡雲毫不掩飾的嘲諷。
“……”
“那是用來引地靈的符,道門的路數。”
“引地靈?”
“喏,”百裡雲一揚下巴示意了紅線堆裡那口棺材,“引地靈,養那裡麵的東西。”
舒淩卻沒急著去瞧那玄冰棺,而打量了這一地慘狀。
“那狐狸急著逃,沒心情收拾這一屋子的紅線,乾脆全部扯了。
“如果那裡麵關的是凶屍的話,這麼做不怕把東西放出來嗎?”
“但這裡並沒有屍氣,恐怕不是養凶屍那麼簡單的事。”
兩人走進屋裡,在棺前站定,卻發現這棺材渾然一體,似乎是一整塊玄冰鏤雕而成,嚴絲合縫的根本沒有活口。
此棺冰麵雖透卻也模糊得難以窺清棺內情形。
躺臥棺中的是個女子,雖被冰麵模糊卻也還瞧得出形體曼妙,戴著個麵具,完全分辨不出相貌。
兩人乾站了好一會兒,百裡雲貌似是學“乖”了,便規規矩矩的問道“這棺材怎麼處置?”
“還能怎麼處置?先搬回去,等元帥回來再決定。”
那口玄冰棺既沒有邪氣也沒有殺氣,安安穩穩的仿佛就是個被無端被缺德貨色刨出來的盛著殞玉的尋常靈柩,且因此棺或與案情相關,所以便不如常例那般擱去金師院,而直接就擱進了刑部大院,以待檢查。
棺材的事司徒誠管不了,就天山村這檔子事裡,他也隻能審那些吵吵的村民。
距一些“中毒”不深的村民交代,那位“仙師”在去年元月初一來到這高居旮旯角的小山村裡,原本這位遠來的過路客也並沒有在這村裡激起多大的波瀾,是村東頭那家的獵夫某天上山打獵時不慎栽落了懸崖,摔的腸子都出來了,被村裡幾個膽大的漢子抬回來,原本都準備埋了,那位仙師卻突然走了過來,隻淡淡掃了那獵夫一眼便說“此人生息未泯,尚可還陽。”
當時大家都不信這鬼話——摔得腸子肚子都流了一地,身子都僵了,哪還有什麼生息。
然而那位仙師麵對眾人的懷疑卻不以為然,光天化日之下,一群村民就眼睜睜的看著他果真施出法來,隔空將那獵夫的屍體托至半空,也不知他怎麼整的,那都已經死透了的人一落地就活了!
連傷口都不見了!
當時大家都驚呆了,便打心底裡相信那位果真是神仙下凡。
司徒誠被這一段天方夜譚的供詞給轟了個頭頂冒煙,一時竟有些難以判斷這丫到底是真話還是瞎編的……
“那你為何對那位仙師心存疑慮?”
那農夫想了想,道“仙師大人說是要帶我們一道修仙飛升,可在村裡待了這一年,除了叫我們熬藥就是叫我們靜坐安神,啥活也不乾,成天就蹲家裡守著爐子,到後頭磨的瞌睡都沒了。”
“……”尚書大人一時語塞。
這個村民所說的“熬藥”大概就是舒將軍和百裡總頭倆位帶著大隊人馬從各家各戶裡頭搜出來的堆積成山的“藥團子”。
那些個“藥團子”乍一眼瞧來簡直像是馬糞球,每家都有一麻袋,估計還夠燒大半年。
“熬了那‘藥’有什麼感覺?”
“容易打瞌睡。”
“……”
“不過瞌睡完了倒也精神抖擻。”
廢話!打完了瞌睡不精神還成病秧子啊!
“這位仙師平素裡都做些什麼?”
“救了那人,給了我們這些藥以後就一直在閉關靜修,通常隻見得到那個小仙童。”
仙童個鬼!分明是個長得跟鬼似的妖!
“仙師來時隻帶了那個仙童?”
“仙童”倆字委實說了尚書大人一頭膈應。
“攏共就這倆人,但還帶了一個大箱子。”
“大箱子?”
“那箱子的個頭都快趕上棺材了。”
那分明就是棺材……
“什麼箱子?”
“木箱,得牛車才拖得走。”
“可知那位仙師道號為何?”
“棲山。”
整場審問下來,唯有末了這兩個字紮紮實實的震了尚書大人一聲轟雷驚鐘。
——
丞相大人這段時間也著實要為他兒子那樁慘烈的案子操碎了心,卻也無可奈何,隻能每天在府裡唉聲歎氣。
司徒眉偶爾也懂得察顏觀色,這幾日見她老爹心情著實不明媚便也不敢皮癢嘴欠的去招惹,倒是終於乖順出了點大家閨秀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