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興許還會好奇說書先生的樣子，殊不知，若隻是聽書，這裡才是二樓最好的位置。
衛昭往樓下看了一眼，看不見說書先生，他麵前坐著的貴客們，卻是看的一清二楚。
兩人落座，店小二立即上茶去了。
“各位俠士，列位豪傑。接下來，老朽便要說一段少年豪俠的故事。”
“大雍武林，首推雲州。二十年前，有一呂姓惡賊，橫空出世……”
聽到雲州和呂姓惡賊，衛昭眉毛一挑。
他隱隱覺得，這說書人接下來要說的事，他應該很熟悉。
謝月華也是看著衛昭。
果然，說書先生講的是衛昭與銀鉤三煞在霹靂雷火堂一戰的故事。
故事本身很精彩，說書先生似乎是覺得不夠，便添加了些猛料。
在他的故事裡，衛昭可不是專為殺銀鉤三煞而去，而是為了雷俏。
少年豪俠與絕色美人的故事，吸引力可比乾巴巴的戰鬥強多了。
兩人聽了一會兒，謝月華“撲哧”笑出了聲，引得周圍幾位聽眾一陣側目。
謝月華立即閉上了嘴巴。
等沒人注意自己時，她小聲問道“衛昭，這就是說書啊？”
“對，大概就是這樣子。”
“這不是騙人麼？”
“藝術來源於生活，你得允許人家加工一下。”
“什麼藝術啊加工啊，衛昭，你是不是喜歡雷姑娘？”
衛昭翻了個白眼。
“你從哪裡看出來我喜歡雷姑娘？這段時間我可是一直都很忙，跟她說話的時間也不多。”
自從謝月華進入臨安府，衛昭忙著對付許伯達。
彆說跟雷俏聊天，跟謝月華和蘇菱袖閒聊的時間也不多。
雷俏對衛昭有意思，府中所有人都知道。
要說衛昭喜歡雷俏，那可有的說。
“你與雷姑娘在雲州時，難道沒有說過話？”
“還真沒怎麼聊天。她為了遮擋容貌，裹得嚴嚴實實。”
“哦……這麼說來，你不喜歡雷姑娘？”
“怎麼突然問起這事來了？”
“替雷姑娘可惜啊，意中人若是不喜歡她，她得多傷心。”
衛昭看著謝月華。
隔著一層紗，他也能瞧見謝月華狡黠的眼神。
衛昭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她的場景。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第一眼看見的便是謝月華的雙眼，以及眉間的一抹憂鬱。
一雙情緒複雜的眼睛。
謝家滅門案結束，謝月華的眉頭跟著舒展。
不過比起現在，還是略顯沉悶。
最近和蘇菱袖、雷俏幾人待在一起，她似乎變得開朗了很多。
謝月華，今年剛滿十八歲而已。
“衛昭，你怎麼不說話，你看什麼呢？”
“嗬嗬，隻是覺得你變了很多。”
“那還是——”
“嘭！”
謝月華話未說完，樓下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兩人同時往下看去。
“拍什麼拍，都他媽給我住手！衛昭算個什麼東西，他要是敢來鏡州，老子剁碎了喂狗！”
說話之人一身淺黃長衫，二十出頭的樣子，明顯是個貴公子。
南都府說書的酒樓何其多，古韻樓並不是最豪華的。
來這裡聽書的，普通百姓居多。
衛昭是為了打探消息來的，也不需要去奢華的酒樓中。
沒想到會碰見一位貴公子。
貴公子這一巴掌，大堂內與二樓，鴉雀無聲。
說書先生說的好好的，大家送上掌聲，再正常不過。
雖說衛昭與鏡州許氏有過節，但說書先生也不是第一說這段故事，為何有人如此憤怒？
誰也不知道，這位貴公子為何發怒。
“老家夥，從今天起，不許你在南都府提衛昭兩個字！”
說書人左右看了一眼，不見酒樓有人出麵，於是連連道歉。
“就依公子所言，小老兒再也不提衛昭。”
“你說什麼？”
“小老兒再也不提衛、那個人。”
“真他娘晦氣！”
貴公子一拍折扇，轉身出了酒樓。
等他離開，周圍終於有人開口了。
“劉兄，這位公子看著麵生的很，聽他話裡的意思，像是許家的人，怎地我從未見過？”
“城中許家的人怎麼會來古韻樓聽書，興許他不是許家本宗的人呢。”
“有道理。”
衛昭殺五大九品中，早就傳遍了江湖。
但其中來龍去脈，真正知曉者並不多。
到了江湖上人耳中，是什麼樣子，衛昭也不知道。
而他殺許伯達，拿走許家三百萬兩白銀的事，知道的人怕是更少了。
普通百姓不知道，這位貴公子，卻是知道。
不是南都府的人，還如此痛恨自己？
衛昭有了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