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確實是下了一場雨的,這場雨洗滌了溫言心中的迷惘;而重陽祖師的道理便是天威雷震,擊碎了她心頭頑固的渣滓殘念。
洗心。
除舊。
境隨心轉。
文道二段,文華之境,成矣。
氣成華蓋。
無形無質的浩然氣自溫言心中始發,彌散周身,透體顯形,最終在她頭頂盤旋交織而成一頂絢爛璀璨的華蓋。
華蓋之傘麵上,依稀可以看到紅花白藕青蓮葉之景,其間陰陽道韻流轉,意蘊悠長。若非傘麵下道道文氣垂絛無風擺動,彰顯著自己浩然氣的本質,尋常人乍一看望來,怕隻會認為此乃道門之文道華蓋了。
所謂心悟,不過刹那之間。
溫言自定境中轉醒,吐出一口濁氣“原來如此。”
“哈哈哈,好一個原來如此!”再一次見證溫言這位道門後輩開悟之景,宋懷真亦不由地撫掌讚道,“儒本是道,道亦不妨為儒,此皆在一心耳。”
溫言收回了自己的文華異象,心悅誠服“言受教。”
宋懷真麵上笑意滿滿,對著溫言道“其實你也大可不必過慮。儒門畢竟乃是心關文道之正統,以浩然氣承儒門的道統,若能入得君子之境,大概率可悟得儒門心鑒之準神通,這也是一項極大的機緣了。”
“心中不迷,則萬道萬法皆可為我所用,而不凝滯於心。儒門可以海納百川,沒道理我道門便不可了。道至大,無不可容,真正容不下的,乃是人心。你,能容否?”
溫言沉默片刻,鏗鏘有聲地給予了回應“能容!”
“哈哈哈!”宋懷真爽朗大笑,“這便是了。其實我道門在心關一道也並非無所建樹。世人皆知練氣與煉神兩道,道脈修行者於中段時可稱羽士,高段可稱法師。到了心關文道,又何嘗不可呢?”
“我道門自也有先賢以純粹心關修持而得法,甚至是入聖,不過因其道途並不具備普適性,是以心關一道仍以文道稱之,為儒門所把持。”
“心關不可測,強行求取,反而落入下乘。你現在需要的,便是精進根本的練氣修為。以你的年齡能有如今的境界,自是不錯,但若與各大道脈之道種一流人物相比,還是相形見絀了。”
這點溫言自然醒得,她對於自己的定位一直是有著清晰的認知的。她也並不喜歡與人相比——修行,在幾,在私。
我之修行,與爾何乾?
爾之修行,與我何乾?
當然,麵對長者的提點,她自不能如此回應的。
雙方所處的角度不同,宋懷真身居中央修行院榮譽院長之職,考慮的都是統籌舉國修行後進的大方向,更關注其中群體性的一麵,無意中便也會忽略掉具體到個人的修行者的個性了。
這其中當然也有他的道理,溫言虛心接受。
剩下的,便如對方剛剛說過的話一般——心中不迷,為我所用。
如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