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故人相見,物是人非
“這個手法要輕盈,不能多,不能少,不然紙太厚了。”
宮殿內,劉瀚正在指揮幾個工匠,在來回倒騰。
時隔100多年,劉瀚又一次造紙了。
當年他早已經造出紙張了,主要是用來擦屁股。
水車、馬鐵蹄、曲轅犁他都弄出來了,也交給漢武帝,這些目前都在用,已經上百年了。
唯有紙張,他當年準備等劉據登基第二年,改元的時候,再獻給他,作為祥瑞,這樣能快速穩固劉據的地位。
誰知道,還沒有來得及,他就被毒死了。
簡單而直接,他終究是小看他們了。連同自己的侯府也化為灰燼,那造紙技術自然就沒有啦。
他依然記得當年的場景,他以為蔡倫是西漢的,結果舒雨竹告訴他。
“蔡倫是東漢的人,他生於公元61年左右,死於公元121年,字敬仲,是東漢桂陽郡人。
他於漢明帝永平末年入宮當給事,漢和帝繼位後升任為中常侍,後又兼任尚方令。
他總結以往人們的造紙經驗,革新造紙工藝,製成了新的紙。
並於元興元年,也就是公元105年,將造紙的方法寫成奏折,連同紙張呈獻皇帝。
這一舉動得到皇帝的讚賞,便詔令天下朝廷內外使用並推廣,朝廷各官署、全國各地都視作奇跡。
九年後,蔡倫被封為龍亭侯,食邑300戶。
由於在全國各地逐步推行的新造紙方法是蔡倫發明的,人們便把這種紙都稱為蔡侯紙
建光元年,也就是公元121年,鄧太後崩逝,漢安帝親政,他服毒自儘……”
他就記下來了,他還記得她說的造紙的四個主要步驟。
“具體主要是四個步驟,斬竹漂塘、煮楻足火、蕩料入簾和覆簾壓紙。
斬竹漂塘是指砍下竹子或者樹木置於水塘浸泡,使纖維充分吸水,可以再加上樹皮、麻頭、和舊魚網等植物原料進行搗碎。
煮楻足火是指把碎料煮爛,使纖維分散,直到煮成紙漿。
蕩料入簾是待紙漿冷卻,再使用平板式的竹簾把紙漿撈起,過濾水分,成為紙膜。這一步驟要有純熟的技巧,才能撈出厚薄適中、分布均勻的紙膜。
覆簾壓紙是將撈好的紙膜一張張疊好,用木板壓緊,上置重石,將水壓出。
最後,把壓到半乾的紙膜貼在爐火邊上烘乾,或者在太陽下曬乾,揭下即為成品……”
而劉瀚正在指揮他們弄第三個步驟,畢竟他做過,再做一次就簡單多了。
看著工匠在忙活,死去的回憶忽然湧上心頭,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那回憶還是會像潮水般湧入腦海,讓人久久無法平靜,那是很遠很遠的最近,也是很近很近的最遠。
他想到了舒雨竹,想到了在宮中第一次見,她高呼,“趙子龍長阪坡七進七出!”
還有一些其他亂七八糟的,就是為了對暗號。
想到這裡,他嘴角微微一翹,笑了。
又想到了小桃紅,那個始終喜歡黏著他,以為他就是全世界的傻丫頭,想到了三大門客,願意為了他赴死,熊二,熊二,光頭強,還有那個背叛他的,曾經那麼相愛的阿依妹……
他想到了和霍去病兩戰河西,收降匈奴,封狼居胥,在貝加爾湖畔飲酒,吃烤肉的場景,他們去打獵,還抓到棕熊的幼崽,拿回來養。
甚至,他想起了當年那個小孩子,那個一本正經的小弟弟。
劉瀚有時候在想,或許,對霍光而言,人生中最難忘的事,就是跟著父親霍中孺在河東郡平陽侯國的傳舍見到兄長的那天,兄長霍去病,那是睥睨天下的驃騎將軍。
年僅十八歲時,便與輕勇騎八百直棄大軍數百裡赴利,斬捕首虜過當,再冠軍,封冠軍侯。
自有漢以來封侯者不計其數,多是以縣名侯,鮮少有以侯名縣者,又聽說驃騎將軍是河東人,遂成了河東少年崇拜的偶像,霍光和同鄉夥伴日常的遊戲,便是騎著竹馬模仿漢匈戰爭。
大家為了誰扮演驃騎將軍爭論不休,身材矮小的霍光一般隻能當匈奴兵被騎著竹馬的人驅趕追逐。
當得知這位名揚天下的驃騎將軍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兄長時,他是不敢相信的。
在平陽傳舍裡,兄長身上散發的光芒如此耀眼,讓靦腆的霍光抬不起頭來,跟在他身後時也是亦步亦趨,隻有地上那些熟悉的磚縫才讓霍光知道這不是做夢……
劉瀚那時候喜歡調戲他,總想摸他的頭,看著他想反抗又不能反抗的樣子……
但這一切,都成為了記憶。
“太子,可有什麼不對?”
似乎看劉瀚有點悶悶不樂,內侍陸淵小聲詢問起來,他比劉瀚大十歲,算是看著劉瀚長大的。
“沒事,你在這裡看著,孤還有其他事情。”
劉瀚回過神,說著,轉身離開了,看著遠方,天朗氣清,鳥語花香的,宮殿內亭台樓閣,流水潺潺,似乎感覺心裡又平靜了些。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舟遙遙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劉瀚一邊走,一邊嘴中吟誦起來陶淵明的歸去來兮辭。
“殿下今天是怎麼了,感覺不高興?”陸淵看著劉瀚的背影,暗自思索。
他回到宮殿,想了一下,最終吩咐道:“招輕風侯來見孤。”
“諾!”
這邊,得知消息的的阿依妹眉頭緊緊的皺著。
“怎麼了,侯爺?”劉胖子詢問起來。
“看來他要攤牌了。”
“他早發現我們了?”
“我這容貌,就算易容,他也認識,不是董翠花,就是他。”
劉胖子也些吃驚,“如果是董翠花,您抓了她,還把她做成長生藥,那她不得殺了你?”
“是不是叫董翠花還不一定,我都沒有問她原來的名字,如果真是她,估計真會殺的我。”
“那怎麼辦,逃吧。”
“罷了,看看吧,我也不想逃,累了,就這樣吧,而且,我感覺更像是他。”
於是,這一日,阿依妹進宮見了劉瀚。
“啟稟太子,輕風侯到。”
“你們都下去吧。”
“這?”侍衛門也點猶豫。
劉瀚輕聲嗬斥起來:“孤說了,下去。”
“諾。”侍衛內不敢多言,都下去了。
阿依妹走到大殿門前,看到侍衛都撤走了,她便知道裡麵的是誰了,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戰場上她中箭,中刀,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卻想哭。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的門。
“嘎吱!”
劉瀚如今14歲上下,長得並不高大,帶著儒雅,臉上很秀氣,阿依妹大概化過妝,顯得老氣,符合40歲的年紀,可沒有知道,這裝扮下是多麼年輕誘人的臉。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忽然寧靜了些。
最終,還是劉瀚開口了,“阿箬,伱後悔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