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籠山
楊祿聽完石廷柱所言,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有紅夷大炮,以後再攻打漢廷的城池,定然如虎添翼。”
他聽說,那清國老皇帝就是被紅夷大炮轟殺的。
石廷柱說道:“楊大當家,這衛國公剛剛在西北打贏了準噶爾人,漢廷在海上也咄咄逼人,我們想要阻擋漢廷的進兵,還是得聯合起來才是。”
楊祿道:“我也正有此意,現在漢人想要獨霸海貿之利,不給我們活路,我們也不能讓他們安寧,南北遙相呼應,讓他們疲於應付。”
說著,觀察著石廷柱的神色,問道:“不知道貴國是怎麼打算?有沒有派水師南下接應?”
石廷柱道:“年中四五月份上,我大清在北邊兒剛剛和漢廷打過一場,攝政王的意思是等明年這個時候,休養生息的差不多了,再發兵南下,一雪前恥。”
“那也好。”楊祿點了點頭道。
就在這時,從外間來了一個人說道:“大當家,劉香派了人過來,說是有要事在安平商議。”
楊祿問道:“什麼要事兒?”
“說是要在安平召集聯盟大會,共抗官軍。”那頭目說道。
楊祿皺了皺眉,說道:“有沒有說什麼時候?”
此地離安平還有一段距離,楊祿還要經過一段時間才能趕過去。
“五天之後。”那頭目說道。
楊祿沉聲道:“那就告訴他們,三天之後,安平見。”
待那頭目離去,石廷柱說道:“聯合起來共抗漢軍也是正理,眼下漢廷勢大,多一分力也是好的。”
楊祿卻搖了搖頭,冷笑道:“隻怕有人打著吞並我等部眾的心思。”
石廷柱聞言,眸光閃了閃,麵上若有所思。
楊祿轉而笑了笑道:“罷了,不提此事了,今個兒,我陪石將軍喝幾杯,石將軍也好給我說說清國眼下是什麼情況?”
如果實在走投無路,或許可以投靠了女真人。
台南,安平
此地是荷蘭長期駐紮在台地的官衙,街道上隨處可見一些紅褐頭發的荷蘭人。
官署之中
荷蘭駐台總督普特曼斯,坐在一張紅木案後,此人鷹鉤鼻,麵容白皙,目光銳利。
不遠處,劉香年近五十,頭發灰白,臉上有著飽經風霜的粗糙,但凹陷的眼窩中滿是深沉和銳利。
“劉大當家,你手下的人與漢廷的衛國公大戰過,應該了解這位衛國公的能耐,是否給本督介紹一下?”總督普特曼斯操著一口略顯怪異的中國話說道。
劉香下首不遠的正是原怒蛟幫幫主上官銳以及金沙幫的幫主嚴青,此刻臉色見著凝重。
當初,賈珩領江南水師擊潰多鐸率領的朝鮮水師以及一眾海寇,四海幫眾頭目被擒斬,而怒蛟幫幫主上官銳,以及金沙幫幫主嚴青則是攜幾艘船隻,數百幫眾逃亡至南波灣。
劉香道:“這次統兵的是漢廷的北靜郡王,這位藩王是沾了祖上榮光,才能年紀輕輕就統率幾萬水師來攻打我們,用兵章法也不如那位從普通落魄武勳子弟的衛國公,如果那位衛國公到來,我們再想打贏就不大容易了。”
普特曼斯皺眉道:“這位衛國公這麼厲害?”
劉香道:“這位衛國公在北邊兒打贏了崛起的女真人,不久前又在西北打贏了和碩特人和準噶爾人,自他領兵出征以來沒有吃過敗仗,一旦南下,粵海水師也會動起來,兩路夾攻,我們絕不是對手。”
普特曼斯不屑道:“我們手下的人都列裝了最新的火銃與火炮,漢人絕不是對手。”
劉香道:“總督閣下,我們手下的火銃和火炮還是太少,希望總督閣下能放開供應。”
其實,說這麼多,就是為了一件事兒,讓普特曼斯放開火銃以及紅夷大炮的供應。
“我們手中的火銃原也不多。”普特曼斯擺了擺手,說道。
劉香聞聽此言,心頭連連大罵紅毛鬼吝嗇。
鐘斌皺眉說道:“總督閣下,先前的女真人,你們不僅援助火銃和紅夷大炮,還允許他們派匠師學習製藝,這又是怎麼一說?”
“我們與朝鮮還有清國貿易,他們需要用火銃和紅夷大炮阻擋漢廷水師的騷擾。”普特曼斯道。
其實,還有一條,石廷柱代表多爾袞允諾,如果大清打敗漢人,入主中原以後,會割讓福建等地的港口讓荷蘭人,同時可允許荷蘭人自由在漢土從事貿易活動。
雖然此事猶在將來,但提前做個投資,也是惠而不費之事。
關鍵是海寇更多是荷蘭人的仆從,用來轄製、對抗漢廷的工具,唯恐這麼多人得了火銃和炮彈,反過來威脅到荷蘭在當地的統治。
劉香道:“如果漢廷大舉派兵怎麼辦?那時候單獨憑借總督閣下手下這幾千人,應該不是漢廷軍隊的對手吧?”
普特曼斯臉色微變,陰鷙、銳利的目光有些危險起來。
這是威脅!
劉香道:“想要占據這邊兒土地,還是得聯合起來,才能打敗漢人,這衛國公一來,粵海、福州、杭州等地的水師都會圍剿,這是生死存亡的時候。”
普特曼斯臉色陰沉不定,似在權衡利弊。
嚴青與上官銳麵麵相覷,時而看向普特曼斯,時而看向劉香,靜觀其變。
福建,漳州港
一艘艘高桅鼓帆的戰船駛入港口休整,北靜王水溶在幾個軍將陪同下,前往港口,前呼後擁,意氣風發。
這段時間,一群強兵悍將在手下聽令,極大滿足了北靜王的功業之心。
“王爺,弟兄們傷亡不小,紅夷大炮炮彈也有不足,這仗的確不好打了。”杭州衛指揮使霍輝,擔憂說道。
這輪海戰,基本是紅夷大炮的對決,漢軍有紅夷大炮,海寇同樣也有紅夷大炮,相比之下,官軍占據上風的就是戰船與後勤,以及指揮如一。
北靜王水溶道:“如今天氣已經入冬,水師將校也多有思鄉之情,那就先停戰一段時間,接下來等朝廷的旨意。”
韋徹開口道:“王爺,諸軍師老兵疲,眼下需得重新休整一番,才能派兵馬前往江南大營。”
寧波衛指揮使褚道權,說道:“韋將軍所言不錯,海寇與紅夷聯合在一起,又在海島上修建了要塞,除非集合粵海水師,否則單靠我等想要搗毀賊窟,力有未逮。”
水溶點了點頭。
眾人進入港口,水溶來到住處,一個身形瘦削,一身布衣的中年人,說道:“王爺,太妃去了金陵,派人催王爺回去。”
原來北靜太妃得知甄雪生了男孩兒以後,心頭大喜,從神京千裡迢迢,不辭辛勞地要來金陵看孫子。
水溶點了點頭,沉吟說道:“等這邊兒水師事務結束以後,本王就前往金陵。”
也不知為何,自從那天喝醉酒以後,雪兒就懷孕有了孩子,此事頗多疑點。
如果按太醫的說法,他應該不能生孩子才是,所以,這孩子究竟是誰的?
水溶皺了皺眉,目中現出思索,心底似乎明白了什麼。
……
……
神京城,寧國府
將視線重新重新拉回寧國府,傍晚時分,自前廳至後院,燈火通明,張燈結彩,到處洋溢著喜慶的氣氛。
廂房之中,賈珩與尤三姐喝完交杯酒,凝眸看向忽然梨花帶雨的尤三姐,輕聲說道:“好端端,這怎麼哭了。”
尤三姐柳眉蹙緊,美眸淚光點點看向那少年,輕聲道:“老爺知道我等了多久嗎?”
賈珩下意識回道:“多久?”
“三年,老爺知道我這三年是怎麼過的嗎?”尤三姐梨花帶雨,顫聲說道。
賈珩:“……”
說著,伸手撫了撫尤三姐豐潤嬌媚的臉蛋兒,揩拭著眼角的淚水,輕聲說道:“真是委屈你了。”
尤三姐聲音哽咽說道:“府中不少人都說我和姐姐是狐狸精,賴在寧國府裡不走,就等著勾引大爺呢。”
賈珩打量著少女,神情認真道:“不說其他,單論容貌,三姐兒的確有狐狸精的妖媚之姿。”
“老爺,誰是狐狸精了。”尤三姐羞嗔說著,芳心既是甜蜜又羞澀。
狐狸精就狐狸精吧,隻要好看,招他稀罕就是了。
賈珩輕輕拉著麗人的纖纖素手,輕笑道:“給你說過了,喊大爺就好,老爺都讓人叫老了。”
尤三姐柔潤盈盈的目光現出依戀,說道:“大爺。”
賈珩拿過手帕給尤三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笑道:“好了,時間不早了,咱們早些歇著吧,這喜極而泣的,讓人瞧見了,還笑話呢。”
尤三姐輕聲道:“那我伺候大爺吧。”
說著,湊近了過去,幫著賈珩寬衣。
尤三姐忽而問道:“大爺與二姐差不多了吧?”
賈珩道:“你方才一說,突然覺得你和二姐也怪可憐的,她也是在府上兩三年了。”
尤氏姐妹眼巴巴求著,從崇平十四年到崇平十六年,差不多有兩年多的時光。
“二姐的心意,大爺明明知道,還讓二姐等著。”尤三姐嬌嗔薄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