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剛好學校門前大雨傾盆,
灰色的雲層壓住了整座城市。放學時人群顯得亂糟糟,
司應惜撐著雨傘站在校門口,正準備離開,
卻遠遠望見在馬路對麵的小鬱,隔著一條寬闊且泥濘的街道,
頂著瓢潑大雨,整個人濕漉漉的,
拚命揮著手,聲音被風雨悶住,卻還是用力地喊著,
“二姐!”
她的身影在風雨裡看起來格外瘦小,鞋襪已經濺濕,
牙齒緊緊咬著嘴唇,眉頭蹙得很深,倔強地站在那裡。
一看就是家裡不準她來接,卻還是一意孤行跑出來,獨自耍著脾氣。
司應惜無奈扶著額頭,走過去,把傘移過去一點。
“都說了不用跑,”她刻意繃緊臉孔,皺著眉訓斥。
可到最後,她還是忍不住彎下腰,
小心翼翼地用衣袖幫小鬱擦乾那因寒冷和雨水而紅腫的小手指。
把她抱到懷裡。
——可惜,所有溫柔如水的場景,都在那一年之後變了調。
京城當年巨變的陰影,司應惜雖然沒有親身經曆過那段動蕩的歲月,
也未曾親眼目睹那些令人心悸的畫麵,
但是她如今執掌權力後也逐漸明白,
自己肩上的責任與壓力,隱約猜得出那時究竟是多麼轟動與殘酷的一場變故,
她明白著,越長大越能讀懂大人的世界裡不可言說的風雲變幻,
可是,卻還是想不明白,
為什麼,為什麼年僅八歲的司鬱,那個隻懂抓著自己衣角撒嬌的小孩子,
一定要在那個時候離開呢?
她印象最深刻的,永遠是那一年寒冬的記憶。
寒風凜冽,白霜悄然爬滿窗沿,透著晶瑩的冷意。
家門口的街道上,停著一排排陌生的黑色轎車,
黑漆漆的外殼在夜色下顯得格外壓抑,讓人無端緊張。
那天晚上,整個家都籠罩著低沉的氣氛,
小鬱沒有敢在大人們麵前哭鬨,也沒有叫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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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靜悄悄地踮著腳步溜回了房間,
動作小心翼翼,不願發出一點聲響。
她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帶著小貓似的輕盈動作,
鑽到司應惜的懷裡,把自己縮成一個小小的團。
她的手指和腳趾都冰涼冰涼的,像剛從雪地裡撿回來的白玉石頭,
大大的眼睛濕漉漉地眨著,一直默默地依偎著司應惜,
直到天色微亮,晨曦透過窗戶照進來。
“姐姐,我就要走啦?”
“你會想我嗎?”
她用軟軟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
每個字裡都藏著怯生生的不安和期待。
司應惜腦海中忽然浮現起那一晚的畫麵,
那時的自己正靠在鬆軟的枕頭上,意誌力集中在手裡的題本上——
她從小學習刻苦,不喜歡彆人打擾自己的專注時光。
哪怕額角有些隱隱作痛,也隻是下意識地揉了揉,想趕走疲憊。
當她聽到小鬱這樣詢問的時候,
她的心口猛地一酸,就仿佛被什麼鈍物砸了一下,難受得厲害。
她本以為小孩子無憂無慮,應該隻關心糖果和遊戲,
可年幼的小鬱,已經學會了小心翼翼地觀察大人的神色,
連表達思念都帶著局促和忐忑,不敢大聲訴說自己的不舍。
“嗯。”
但她嘴裡給出的回答,卻還是淡淡的,
隻是輕飄飄一個字,
沒有再多幾句關心。
這件事成為了她將近十年的遺憾,像是一塊無形的石頭壓在心頭,
無論時間如何流轉,卻始終難以放下。
這份遺憾在歲月的流逝中逐漸沉澱,變得越來越深,
每當夜幕降臨,腦海中就會浮現那些有關司鬱的片段。
不管曾經過往父母是否要她疏遠司鬱,
是否用關切的言語,強硬的態度,提醒她與司鬱保持距離;
不管他們是否因為家族之間的隱秘矛盾,試圖讓她和司鬱之間劃清界限;
甚至無論那些長輩們曾說過多少次,關於未來、關於利益、關於家族榮耀的叮囑,
仿佛都是為了把他們隔開——
她都還記得,當初父母說這些話時,她心底湧起的複雜心情。
是否要她競爭什麼,哪怕是家族的資源、位置,
或是那些大人們口中的“機會”,
這些對她來說都隻是外在的設定。
大人的世界裡,似乎任何東西都有可能被競爭與算計的理由填滿,
可他們卻從未真正關心過她內心的渴望。
他們談論未來,卻忽略了她小小的執念,
那就是和司鬱單純地一起玩耍、笑鬨。
但是她心裡總歸都有一點不同,每當那些日子悄然流過,
她總能感受到內心最柔軟的那部分為司鬱而敞開。
年幼時的她,躲在父母的目光之外,偷偷摸摸地期待著與小司鬱相聚的時刻。
即使被告誡不能接近,不能無憂無慮地奔跑在司家的花園裡,
她還是偶爾按捺不住內心的歡喜,偷偷溜出去,
隻為了能夠和他一起分享一個下午的陽光。
那就是和小司鬱玩,哪怕是偷偷的,
像是藏在衣袖裡的糖果一樣小心翼翼。
有時候他們會趁大人不注意,鑽進後院的小樹林裡;
有時候在宴會上相互交換一個調皮的眼神,然後趁機溜到樓上去看天上的雲朵。
每一次小小的相遇,都讓她覺得自己的世界裡有了亮色,
仿佛那些平淡無奇的日子也因此變得特彆起來。
可是那十年再沒機會。
後來,隨著年齡漸長,變得疏遠,
彼此的聯係被大人們慢慢切斷,她和司鬱之間仿佛隔了一道無形的牆。
曾經的秘密遊戲、嬉笑打鬨,都逐漸成為記憶裡泛黃的照片,
再也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重現。
她時常在書桌前望著窗外發呆,回憶那些彩色的童年碎片,
卻隻能把遺憾深埋在心底。
再見麵時,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兩個人都已經成長,身上的氣質、舉止都與兒時截然不同。
往事如煙,那些年少無憂的笑容早已不在,
取而代之的是彼此間深深的陌生和尷尬。
昔日的親密無間,隨著時間推移變成了無法捉摸的距離,
隻剩她在心裡輕喚那個名字。
直到現在,整個司家交付在她手上,
父母也沒資格管束她的時候,她終於得到了屬於自己的自由,
可以做出所有決定。
權力和責任都交彙在她手中,父母昔日的禁令和約束早已失效。
如今的她已然不是那個聽話的小姑娘,
而是能夠獨立掌控自己命運的人。
她真的很喜歡小司鬱的那種心情和感情,
不管外界如何喧囂、欲望怎樣紛雜,
那份最初的悸動和溫柔始終潛藏在她的心底。
如今,她終於可以坦然麵對自己,沒有任何顧忌,
也不必把那份特殊的情感藏匿起來。
她可以勇敢地承認,無論過去如何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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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始終珍惜和喜歡那個屬於童年的小司鬱。
再也不必藏起。既然已經長大,既然如今站在擁有一切的高處,
她決定再也不為旁人的乾涉而遮掩自己的真實情感。
可以坦坦蕩蕩,可以毫無負擔,無需偷偷摸摸地珍惜這份心意。
她知道,終於再也不會被世俗的目光束縛,
你喜歡誰、是誰,是她自己決定的事情。
再也不必聽從他人意見。
司應惜攏了攏袖口。
燈光從她身後斜照過來,映在布料上一點點收斂,
她低頭很短暫地理順褶皺,手指停頓半秒後才放下。
她的眼神漸漸變得堅定而銳利,掃過窗外暗淡的天色。
餘光裡,有細細塵埃在空氣中遊曳,仿佛這些瑣碎也能讓內心逐步沉靜。
太多事,自己隻能扛下來。
她的肩膀微不可察地繃緊,呼吸間夾雜著外頭陣陣隱約的風聲,
像是壓在心頭的重量。
她還記得小時候,房間裡舊木地板總被陽光切割成一塊塊,
高牆外偶爾傳來小孩奔跑的歡笑。
司鬱哪怕受了委屈、哪怕害怕得想哭,
也會強撐著說“沒事”。
其實,這種倔勁和善良,既讓人心疼,也讓人害怕。
她靜靜注視著玻璃盤上的水漬散開,思緒隨之遊離了一瞬,卻沒能就此釋懷。
所以,大事件那次出事,她才會控製不住的火。
咖啡杯旁邊未喝完的茶輕輕冒著熱氣,
她握著杯沿停住片刻,手指下意識收緊又鬆開。
表麵上是埋怨,並不是真的怪誰,更多的,
是心裡將一層又一層的焦慮攢成難解的疙瘩。
室內寂靜無聲,隻有時鐘哢噠自顧跳動,
她額角有微小的肌肉繃起,幾乎無法平息。
她怕萬一真失去了司鬱,整個家就要真正散了。
屋外傳來低沉的汽車引擎聲,音量逐漸遠去,留下一片空寂。
她的手掌貼近杯壁,感受瓷器的溫度,卻沒能驅走那些揮之不去的隱憂。
到現在為止,司應惜哪裡還不知道,
司鬱受苦,
那不僅僅是她叔叔司蓮為了司鬱,
也是為了那些鎖定了他和司鬱的苦難,遠離司家其他的孩子。
司應惜緩慢吐息。
胸口起伏帶動衣襟隨之微動,呼出的氣息與空間的安靜疊加,
使房間氣氛仍然沉悶。
多年來的經曆讓她習慣了收斂所有情感。
但此刻獨處,她忽然覺得胸腔深處有什麼東西正在微微顫動。
指尖觸及水杯冰冷的邊緣,然後輕輕摩挲片刻,收回。
她的指腹摩挲著桌麵,順時針輕輕描摹著玻璃水杯的輪廓,
窗外模糊的鳥鳴逐漸轉弱,她的動作放慢了些,每一圈都帶著深思的沉穩。
腦海裡不自覺地浮現出剛才司鬱仰起臉用力點頭的樣子。
空氣裡殘留著午後餘溫,她低垂視線,動作微微停頓,
兩隻手在桌沿交疊,無聲地等待著那份安心落定。
明明是句普通的回應,可那一瞬間,
仿佛有從前無數掙紮、堅持,都找到了落腳點。
司應惜的手指順著桌角反複摩挲,掌下泛著微微的涼意。
屋內燈光平穩地落在她身側,她的目光短暫地停在落地窗上,
窗外樹影晃動,隱約顯出夜色裡的稀疏紋路。
她突然回憶起當初剛接手司家成為少董的情景,
房間裡一片安靜,隻有鐘表發出細小滴答聲。
爺爺走到她身邊,沉默片刻後,將手輕輕搭在她肩膀上,
溫熱的掌心通過薄衣料傳遞過來。
她微微僵硬地調整站姿,呼吸下意識放慢。
“你這個做姐姐的,不要總聽你父母的。”
爺爺說話時視線落在她臉上,語氣平緩且帶有不容置疑的堅定。
他抬手側過頭望向廳門方向,聲音低低續道,
“你要記得,小鬱付出的是所有的一切,為整個司家你們健康長大,犧牲的是她少年人生,遠比你父母那兩個壁上觀更懂事。”
他的手掌在她肩膀上收了收力,讓人感覺暖意又帶著未儘的歎息,
“你要記得,永遠站在小鬱的身邊,永遠。”
房間裡燈光均勻,照亮每個細節。
司應惜在那一刻微微頷首,眼眸低垂片刻,指尖輕敲腰側衣角,嗓子緊繃著。
她察覺到自己的呼吸逐步變得深長,背部自然而然地挺直。
一切都靜默下來,遠處仍能聽見屋外風聲時強時弱。
司應惜意識到,無論外界風雨多大,隻要自己還在這裡,
隻要司鬱還能喊她一聲姐姐,她就絕不能退卻。
這些年,屋內權力和光影交錯。
如今她掌權,逐漸觸及事實真相的邊緣。
回溯過往,每一個點滴都在心底積累。
司應惜是真的意識到,司鬱曾經付出了什麼。
也明白了,司老爺子那沒底線的寵愛是為什麼。
那寵愛再多都彌補不了司鬱受過的苦的萬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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