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早上,副官跑到張遠身邊,臉上帶著點笑意:“頭兒,你瞧,土司兵的攻勢弱多了,剛才就來了幾十個人,放了幾槍就走了。”
張遠拿起千裡鏡,往土司兵的營地望了望,隻見營地裡冷冷清清的,連炊煙都比前幾天少了:“他們是在等咱們斷糧斷水呢。可惜啊,他們打錯算盤了。”
驛堡裡的水井挖了十丈深,水多得很,根本喝不完。糧倉裡還堆著不少壓縮乾糧——這種乾糧是用炒麵、油脂和鹽巴壓成的,一小塊就能頂半天餓,體積小,還耐放,足夠守軍吃上半年。土司兵想耗著,那是白費功夫。
就在土司聯軍圍著驛堡沒轍的時候,一支五十人的明軍小隊正悄悄穿過川西的原始森林。這支隊伍叫“山地銳士營”,由參將趙鐵鷹帶領,隊員都是從各部隊裡挑出來的精英,個個能爬山、能打仗,手裡還拿著一杆特殊的燧發槍——這種槍的槍管裡有紋路,打得又準又遠,兩百步外就能打中目標。
“頭兒,前麵就是梭磨土司的莊子了,咱們怎麼辦?”斥候跑回來報告,聲音壓得很低。
趙鐵鷹蹲在地上,借著樹葉的縫隙看了看遠處的莊子,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地圖:“按計劃來。記住,隻燒糧倉,不準傷婦孺,也不準搶東西。咱們是來打仗的,不是來禍害老百姓的。”
等到半夜,莊子裡的人都睡熟了,幾個隊員悄悄摸了進去,在糧倉周圍灑了些火油,又扔了個火把。“呼”的一聲,糧倉就燒了起來,火光衝天,把半邊天都照亮了。幾乎就在同時,梭磨土司的親信頭人朗卡正提著酒壺往家走,剛走到一條小巷裡,就聽“砰”的一聲,一顆子彈從暗處飛來,正好打中他的胸口,朗卡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接下來的幾天,參與叛亂的土司都遭了殃。拉旺多吉最得力的將領多吉次仁,早上起來巡視防線,剛走到一個山坡上,就被一顆子彈打中了腦袋——子彈是從三百步外射來的,打得又準又狠,多吉次仁當場就沒氣了。
更讓土司兵害怕的是,那些落單的士兵,經常走著走著就不見了,後來有人在樹林裡發現了他們的屍體,每個人身上都插著一根竹簽,上麵寫著“助紂為虐,死有餘辜”。土司兵們人心惶惶,晚上都不敢單獨站崗,生怕自己也成了竹簽上的人。
這邊趙鐵鷹帶著人搞突襲,那邊雜穀腦的宣傳戰也打得熱火朝天。
雜穀腦的官市旁邊,搭了個戲台,從成都來的川劇班子正在上麵演新編的《茶馬恩仇記》。戲裡講的是一個土司頭人欺壓老百姓,搶糧搶錢,還逼老百姓賣兒賣女,最後朝廷派了兵來,把土司頭人抓了,給老百姓分了地,免了稅。演員們用的是當地的語言,唱得有模有樣,台下圍了好多藏民,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跟著喊“好”。
除了唱戲,宣傳隊還編了不少山歌,用藏語唱,調子又好聽又好記:“漢家茶香酥油濃,驛路通暢百業興。土司老爺心腸狠,苛捐雜稅不讓人。大明王法最公平,娃娃都能進學堂。若要過上好日子,快把土司趕出門!”這些山歌一唱,就傳遍了附近的寨子,連小娃娃都會哼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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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夜裡,宣傳隊的人還摸到了拉旺多吉的大營外,把一個裝著發條的木盒子放在地上——這是從京城運來的“留聲機”,裡麵早就錄好了藏語的宣傳詞。他們上好發條,就悄悄退了回去。
留聲機裡的聲音在夜裡傳得很遠:“土司老爺為了自己的私利,帶著你們去送死,值得嗎?大明皇帝心疼老百姓,修路橋、免賦稅,還讓娃娃們上學堂。你們想想家裡的妻兒老小,他們還在等著你們回去,何必為土司賣命?”
第二天一早,拉旺多吉起來一看,營地裡少了上百個士兵——這些人都是偷偷跑的,有的回了家,有的乾脆往雜穀腦的官市跑,想投靠朝廷。
圍攻臥龍關的第七天,土司聯軍徹底沒了力氣。死的死,傷的傷,算下來,傷亡超過五百人,糧草也快吃完了,士兵們連站都站不穩。更糟的是,後方不斷傳來壞消息:這個土司的糧倉被燒了,那個土司的親信被殺了,還有些寨子的老百姓鬨了起來,說不願意再跟著土司打仗。
這天清晨,土司們又聚在一起商議,可找了半天,都沒看見梭磨土司格桑頓珠的影子。沒過多久,就有人來報信,說格桑頓珠昨晚帶著自己的殘部,偷偷去雜穀腦投降了。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那個老土司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裡的佛珠掉了一地,再也沒了往日的精氣神。
就在這時,東麵的山頭突然升起三顆紅色的信號彈——明軍的援軍到了!
拉旺多吉看著信號彈,長長地歎了口氣:“撤吧,再不撤,咱們都得死在這兒。”
可撤退哪裡有那麼容易?明軍的山地銳士營早就等著了,他們跟在土司兵後麵,專門打那些當官的。土司兵本來就沒了鬥誌,被這麼一騷擾,跑得更快了,很快就成了潰逃。等那些殘兵敗將逃回自己的領地,才發現寨子裡早就貼滿了朝廷的告示,老百姓們站在路邊,用冷冰冰的眼神看著他們,連一杯酥油茶都沒人遞。
一個月後,幸存的土司們沒辦法,隻能低著頭,帶著禮物去雜穀腦請罪。
負責川西事務的經略陳立沒有把他們怎麼樣,隻是提了幾個條件:第一,把所有的火器都交出來,把那些用來打仗的堡壘都拆了;第二,土司的子弟必須送到成都的學堂讀書,學漢文,學漢法;第三,允許朝廷在他們的領地修驛道、開官市;第四,以後不管什麼事,都得按《大明律》來辦,土司不能再自己斷案了。
土司們看著驛堡牆上那些還冒著寒光的火炮,又想起這些天來的遭遇,一個個都蔫了,隻能點頭答應——他們知道,現在的川西,早就不是他們說了算了。
戰後總結的時候,趙鐵鷹對陳立說:“經略大人,這次咱們的法子真管用,又是突襲,又是宣傳,比光靠打仗省事多了,還能少死人。”
陳立望著遠處的雪山,雪山上的雪還沒化完,在陽光下閃著光。他笑了笑,說:“鐵鷹啊,你記住,咱們打仗,不光是要把這片土地拿下來,更重要的是要把這裡的人心收過來。人心歸了朝廷,川西才能真正太平。”
雜穀腦的學堂裡,最近又多了不少藏族娃娃。他們跟著漢人的先生學漢文,學算術,還聽先生講外麵的世界——講京城的皇宮,講大海上的船,講漠北的草原。有個叫格桑的年輕娃娃,在作文裡寫道:“我要好好讀書,學好本事,等長大了,就回川西來,幫著修更多的路,開更多的學堂,讓雪山腳下的日子越來越好。”
川西的風,還是像以前一樣吹著,可風裡的味道,已經不一樣了。那些曾經藏在山穀裡的暗流,漸漸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旺的煙火氣,是越來越響的讀書聲,是越來越通暢的驛道——川西的變革,正像雪山融化的雪水一樣,慢慢滲透到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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