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覺扳著手指算了一下,“唔,差不多是如今的你,可能賣血賣器官都湊不齊的數字。畢竟,除了發脾氣和打架之外一無是處的小鬼,賣也賣不上什麼價錢,隻能從彆的地方多找點長處了。
當然你要是不願意的話,我也不用自作多情……”
“我學!”
顏非提高了聲音,拽住季覺的袖子:“什麼我都願意學!季先生你放心,我……我很能吃苦的。”
季覺回頭,看向了那一張期盼的麵孔,眼眸的怒火之中,好像再度浮現出一縷輕柔的幻光。
頓時,無聲一笑。
揉了揉他的腦袋,將最後一塊麥芽糖塞進了他的手裡。
“先吃糖吧。”他說,“小孩子就應該多吃點糖。”
“季先生……”顏非嚼著糖塊,欲言又止。
“怎麼了?”
“糖不好吃……”
“沒關係。”
季覺和煦一笑,“很快你就會覺得好吃了。”
“啊?”
當時的顏非懵懂不覺,咀嚼著糖,眼睛裡還帶著天真的光。
渾然不知道,自己吃苦的日子……還在後頭。
一個星期之後,顏非的眼睛裡就沒有光了。
無數慘烈的前車之鑒告訴我們,在大人們無聊的時候,小朋友就會變成大人們的玩具。尤其這倆人都還是工匠的時候,玩法那就更多了。
蹂躪心智折磨肉體,灌輸意識……
從填鴨到體罰,以前營地裡狗看了都搖頭的小登現在每天就隻剩下口吐白沫了,前腳摔死在帝國語和聯邦語的深坑中,後腳再溺死在數學和機械工程原理的汪洋大海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今看到邊獄都像是天堂。
以前手裡拿著榔頭,看誰都像是釘子。現在腦子裡塞滿了各種公式之後,吐著白沫都已經能進行軸向拉伸計算了。
進步不可謂不大。
就是人好像有一點死了。
而就在少年的眼睛裡失去光的時候,主祭眼睛裡全他媽都是光了啊!
水汪汪的大眼睛裡隻剩下對信仰的渴求和對業績的向往。
“兄弟,兄弟……”
他抓著季覺的手,泣不成聲:“之前是我的不對,你可千萬彆見怪啊,那個聖印,還有嗎。再來點……再來點好嗎!”
短短一周的時間,昔日裡高不可攀的主祭,如今抓著季覺的手,饑渴的涕淚齊下,渾身好像有螞蟻爬。
此刻他敞亮的心靈裡,根本就沒有自己,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再讓彆人多禱一點!
在找試驗品隨機測試過全自動祈禱機的效果之後,他輾轉反側苦思一夜之後,開始給自己聖堂裡的信徒們分發聖印。
結果沒想到,短短不到一周的時間,之前一個月的信仰額度居然就已經快要達成了!
以前季覺嘴上所‘吹噓’的成果,轉換成了駭人的成果就擺在他的麵前。
再難以忽略和沉默。
在這之前,即便是狂信徒,一天能全神貫注的禱八九個小時就已經不得了的效率了,可自從戴上季覺的全自動祈禱機之後,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特麼的可以禱了,行走坐臥吃喝拉撒都在瘋狂的禱禱禱!
這麼算一下,一年下來,就能攢出起碼一周的極樂之境的兌換時間來!幾乎和主祭的福利都平齊了!
大家哪裡體驗過如此恐怖的速度?!
這不得加班加點、廢寢忘食的往死裡禱?!
哪怕是主祭三令五申,也隻能讓他們睡覺的時候摘下聖印來,甚至,隻要嘗試過一次全自動祈禱機的那誇張的持久和巨大的流量之後,就已經徹底回不去了!
僅僅隻是短短幾天的功夫而已。
當使用者失去了聖印之後,依靠自己的雙手去合十禱告時,總會感覺索然無味,懷念著聖印還在的時候那充沛的感覺,心裡就會越來越癢,越來越想越來越渴望聖印回來……
偏偏,手裡的聖印效果卻好像越來越差了。
隨著越來越頻繁的使用,漸漸的失去了光澤。
仿佛被用壞了一樣。
以至於,越禱越是沒滋味,偶爾想起一開始那粗暴到令人害怕的效率時,就再忍不住渴望……
所以,還有嗎?
給點給點!
“放心,兄弟,有的。”
季覺的笑容意味深長:“你一直不說,我還以為你不想要呢,咱們什麼關係,你隻要說一聲不就行了麼?
隻不過,你是想要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