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驅!
同樣的黑夜之中,城市之中一片寂靜。
不斷飄散的雪花將一切覆蓋成蒼白的色彩,也吞沒了世界喧囂的聲音,令一切都如此寂靜。
因暴雪而人流稀少的大街上,人們匆匆的踏著積雪和薄冰行走著,交織出稀疏的人潮。
在這寂靜的連心跳聲都無法傾聽到的冰冷世界中,在黑暗之中,有人痛苦的痙攣著。
在樓層之間狹窄的空隙裡,有渾身酒氣的中年男人在痛苦的翻滾著,艱難的扼住自己的脖子,發出無聲而痛苦的尖叫。
痛苦的十指無意識的抓撓著周圍的一切東西,在堅固的石磚縫隙中抓摳得鮮血淋漓。
仿佛這痛苦的發泄能夠令他軀殼之中即將把靈魂也吞沒的饑餓減緩一點,他艱難的哽咽著,對準了麵前石塊的棱角,猛然撞擊上去。
砰!
劇烈的痛苦從額頭上迸發,夾雜著血色的眼淚從他崩裂的眼角裡滲出,流過被自己抓得麵目全非的臉頰,染成赤紅。
砰!砰!砰!
仿佛要將自己的頭顱在這無法抑製的饑餓中撞擊成碎片,如此殘酷的自殘行為在不斷的持續著。
一次,又一次,再一次……直至崩裂的縫隙布滿了整個顱骨,撕裂的傷口翻卷,宛如饑餓的蠕動口唇。
終於,他再也無法壓抑心中那瘋狂的饑餓,倒在地上,發出嘶啞的哀鳴。
一滴眼淚無聲的從他眼角流下,落在融化的雪水之中,為這汙濁的泥潭抹上了一筆觸目驚心的猩紅。
最後一絲身為人的理智從他的靈魂之中被那饑餓的渴求所吞噬了,原本那一句軀殼之中的魂靈已經被‘饑餓’所吞噬。
而非人的獵犬之靈卻從他的軀殼上睜開眼睛,令他的喉嚨裡發出了怪異的嘶吼。
以四肢在雪水中爬行著,‘怪物’睜開猩紅的眼睛,眺望著這個陌生而熟悉的世界,終於嗅到一絲熟悉的氣息。
那是……世界樹的味道?很淡,幾乎嗅不到了。
但絕對在這裡的某個角落中!絕對!
被抓爛的臉頰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他的喉嚨裡發出怪異的嗬嗬聲,
一束燈光照破了黑暗,打在他的臉上。
“你沒事吧?這麼多血?!”
巡邏的警察看著那個匍匐在地上,渾身鮮血和傷口的‘人’,忍不住被嚇了一跳。
帶著憂慮的神情,他在口袋裡摸索著電話“你彆怕,等等,我給你叫救護車。”
在耀眼的燈光裡,‘怪物’忍不住遮自己猩紅的眼睛,可是嘴角卻勾起了猙獰的笑容。
食物的味道……
它剛剛從沉睡中蘇醒,又渴又餓,饑腸轆轆。
哪怕已經吞噬了一條靈魂,也無法填滿它永不滿足的‘渴求’,所以……
下一瞬間,痛苦的尖叫和恐懼的聲音響起,然後隨著喉管被撕碎,戛然而止。
黑暗中響起了吞噬血肉的聲音,而就在樓層的最高處,消瘦的黑色陰影俯瞰著小巷中暢快吞食的‘犬’,露出笑容。
在冰冷的風聲呼嘯中,被姚虎徹稱為‘鬼切’的男人沙啞的笑著,低聲自言自語“有了它,就快要找到你了。”
……
三個小時後,被三個緊急電話從被窩裡拉出來的王吟終於匆匆的趕到現場。
在冷風之中裹緊了大衣,他有些疲憊的打了個哈欠,鑽過臨時假設的警戒線。
然後,從他案發現場之後開始,之後的十五分鐘裡,就一直蹲在牆角嘔吐著。
直到將自己的夜宵全都吐完之後,已經吐無可吐之後,他才再一次忍著腸胃中的反胃感,捂著嘴回到案發現場。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蒼白,明顯都不大好過。
能夠麵對著那一堆曾經是個人類的殘骸保持平靜的,恐怕也隻有那個蹲在血泊裡對著那一堆剩骨和碎肉挑挑揀揀的法醫了吧。
並沒有不適應,他居然還在哼著歌兒。
“套馬杆的漢子呀~你威武雄壯~”
扯著跑調的聲音,他用鑷子從血肉中翻撿出一片什麼東西“哈,新發現,半截斷指甲……”
隨後將那一片破指甲塞進小型的保存袋中,他繼續開始整理一堆零碎到無法看出原本模樣的‘雜碎’。
在兩個助手的幫助下,他在十五分鐘內將滿地的碎肉和骨頭重新拚湊成一幅已經看不出原本模樣的簡陋人形。
明顯睡眠不足的刑警們忍著嘔吐的感覺,在低聲的叫交談著著什麼。
王吟湊了過去,表情還在不由自主的抽搐著,低聲問“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