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種一件破事能討論表決個兩三天的議會製度很是令人不爽,但在某種意義上卻又不得不稱讚這種製度給了燒炭黨人們以可乘之機。
“我們來算算看……”杜喬把早就掉到桌上的麵包又拿了起來“算上布拉德皮特,上議院有五個我們的人,而肯定願意在這件事情上支持我們的兄弟會應該也有四五個人。”
他就著葡萄酒啃了口麵包,粗製濫造的麵包屑四處飛濺,不僅如此,杜喬還當著眾人的麵吐出來一粒石子。
“斯派克那個混蛋t的到底在木屑裡麵摻了多少麵粉?”
悻悻的放下那團木屑,杜喬緊接著有些沉悶地說道“完全可靠的人總共是十票左右,但是阿爾伯特那邊可是有足足二十多票啊……”
他仰頭喝乾了葡萄酒(這玩意味道真是淡!),緊接著把桌上的三個酒杯放到了一起。
“這是我們的票——”他在其中一個杯子裡倒了一半的葡萄酒。
“這是他們的票——”緊接著他又倒滿了另一個杯子。
“議會政治的好處就是光扯皮就能扯個四五天,而既然政府的目的是‘全城大索’而不是‘追查嫌犯’,那麼保守估計我們在議會的朋友們還能幫我們爭取一兩天,也就是說,我們還有一周的時間。”
杜喬把倒空了的葡萄酒瓶扔在一邊,接過了卡洛斯拿來的另一瓶葡萄酒“但是議會裡並不是隻有我們的人和他們的人,卡洛斯。”
卡洛斯並沒有問什麼問題,不過杜喬還是把臉對準了他“議會內部還有一幫中間派。”他又開始向第三個酒杯裡倒酒。
“剩下的都是些無利不起早的家夥,他們身為議員,自己的家庭不會受到那狗屎全城大索的影響,但是他們的鄰居和親戚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杜喬給自己灌了一口葡萄酒“全城大索不會影響這幫人的利益,但是他們肯定也知道到時候他們的親戚和鄰居都會找他們這些‘棄權’的麻煩,因此隻要我們能給出足夠的利益,這些牆頭草們就會把票投給我們。”
杜喬又繼續往第三個酒杯裡倒酒“所以你明白了嗎,卡洛斯?”
卡洛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了解了。
“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如何在一周內搞定十幾個牆頭草了……”杜喬陷入了思考之中,絲毫沒注意自己的一隻手還在倒著酒。
“老大,老大?”毛發旺盛筋肉糾結的格裡爾拍了拍沉思中的杜喬。
“啊?怎麼了!”
“酒溢出來了……”
“艸!”
米歇爾·漢密爾頓是熱那亞的一個稍顯富裕的商人,不過在商人這個身份之外他還是共和國上議院的議員。
不過他這個議員可以說是極為不稱職的,畢竟他若是投票給以執政官為首的買辦們,他就會被親戚朋友們唾棄,而若是投票給那些支持市民們的家夥,則可能會遭到買辦們的報複。
因此他這個議員身份看著光鮮,但實際上可謂是有苦說不出,若非必須四年期滿才能辭職,他早就想拍屁股走人了。
棄權票顯然就是為他這種兩邊都不想得罪的倒黴鬼準備的,事實上整個上議院裡的“棄權票黨”占了有足足三分之一的席位——這是阿爾伯特執政官的謀略——他既想操縱上議院,又不想落人口實,因此選擇了買辦勢力、小布爾喬亞和市民階級代表比例混合製而非直接操縱上議院。這也直接導致了民眾雖然知道他玩的什麼鬼花樣但是卻根本沒法攻擊他——至少人做到了形式上的民主,沒直接獨裁算給麵子了。
漢密爾頓先生剛剛從市政廳回到家裡,不過還沒等他屁股坐熱,他的妻子便從外麵拿進來了一封信。
“米歇爾,這是你的信,拿去。”
每到這種需要眾議院投票表決的時候,漢密爾頓先生的妻子便會變得這麼不近人情,在他看來就如同陌路人一般。
漢密爾頓知道這是妻子無聲的抱怨,投票結束後,鄰居們和親戚們便會湧進他的家裡向他訴苦,指責他的不作為,而這雖然不關他妻子的事情,但又有誰能夠默默聆聽一天到晚從不間斷的指責呢?
這是漢密爾頓先生四年議員任期的最後一年,他的妻子已經忍受了整整四年的指責,懦弱但是有些小精明的漢密爾頓在這次投票結束後終於可以向議會遞交辭呈了。
疲憊地靠在椅子上,漢密爾頓先生慢悠悠地拆開了這封沒有署名的白色信封。
他覺得他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