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人沒有祖國!
“我的朋友——”卡洛斯直愣愣地盯著亞努什的眼睛,希望從裡麵看出什麼來“你確定你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故意啥?”亞努什的反應注定要讓卡洛斯失望了,他很無辜地回應道“我隻是邀請了幾位貴族朋友而已,就像邀請你和米利察一樣——事實上就算米利察繼續和我爭吵我也會邀請他,隻不過我不會給她好臉色看罷了。”
卡洛斯留了個心眼,既然亞努什知道自己的加洛林家族,那也說明他至少接受過一定程度的貴族教育——這麼說來他顯然又不可能不知道北歐三國的愛恨情仇。
但如果這一切都是他裝出來的,那他方才又為什麼要和米利察等人爭吵阿爾福爾德地區的歸屬權呢,如果他有故意邀請北歐三國貴族一起參加晚宴的心機,又為什麼會故意去招惹一個本沒必要招惹的對手呢?
卡洛斯想不明白,不過他打算靜觀其變,畢竟既然北歐三國的貴族齊聚一堂,那麼顯然最終會忍耐不住大打出手,到時候看亞努什的解決辦法就行了——他更期望亞努什是一個貴族式的草包而不是一個心機頗深的人,畢竟若是他這麼年輕就有如此心機,卡洛斯組建和控製新生組織的計劃可能會受到一定的阻力。
“亞努什,”卡洛斯順手抓起桌上的一塊三明治“你除了邀請我們和北歐朋友之外,還邀請了哪些人?新生中的貴族不可能這麼少吧。”
“自然,我還邀請了荷蘭王國的朋友和英國的朋友,可惜他們似乎都沒有來……”亞努什有些遺憾地說道“還有就是我們剛入學這才幾天,我到現在還沒有認識所有新生——就好像你,卡洛斯,如果不是你今天化解了我和米利察他們之間的矛盾,那麼我恐怕要到很久以後才會接觸到你。”
卡洛斯笑了笑,咬了一口三明治,緩解了一些尷尬“那事不宜遲,我們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彆的事情吧。”
他向亞努什告罪一聲,便走向了大廳中央的餐桌。
卡洛斯當然不是真的想要填飽肚子,雖然他的確有些餓了,但目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方了解哪些北歐朋友們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其實並不困難,卡洛斯裝作正在餐桌上拿取食物的模樣,其實已經走到了那夥瑞典人的身邊,那位卡特曼依然在專心對付他的生牛肉,至於他的其他兩位朋友正在各自處理著自己的食物。
“我說卡特曼。”卡洛斯還記得這個金發拉碴的青年似乎是叫安德森“你覺得那個波普是不是故意的?”
“他是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卡特曼咽下去了最後一口生牛肉,用手帕擦了擦嘴“但我知道如果你再叫他波普他可能會狠狠地白你一眼。”
“為什麼?他不是叫波普·亞努什麼?我不叫他波普叫什麼,難道叫亞努什閣下?”
“侍應,再幫我拿一盤生牛肉。”卡特曼對卡洛斯喊道,接著對俺的神說“等回去之後我會罰你看二十本書,安德森。”
卡洛斯差點被卡特曼那一聲嚇出魂來,不過好在卡特曼馬上把注意力轉到了安德森身上,而其他的侍應也已經給卡特曼再端來了一盤生牛肉。
“你來告訴他,泰克森。”卡特曼突然對身邊一直在對付一大塊鹹肉的紅發雀斑青年說道“告訴安德森,他應該稱呼那位‘波普先生’叫什麼。”
“當然是亞努什。”泰克森擦了擦嘴“匈牙利人都是姓在前名在後,所以如果按我們的叫法來念,他其實應該叫亞努什·波普。”
“說得很好。”卡特曼摸了摸泰克森的腦袋,同時咽下去了又一口生牛肉,看得卡洛斯不停地犯惡心“安德森你現在知道了嗎?”
“好吧我明白了。”安德森雖然明白了,但是他還接著說“但是,卡特曼,你還沒有告訴我他是不是故意的。”
“我猜大概不是。”卡特曼很顯然明白安德森的意思“這個亞努什的心機似乎沒有那麼深,和那幾個俄國來的家夥比這位亞努什實在是不夠看啊。”
接下來這幾個瑞典人也沒再講彆的事情,隻是靜靜地吃著食物,卡洛斯見從這裡得不到什麼消息了,便從適應那裡拿了杯葡萄酒往丹麥人那邊靠。
丹麥人領頭的是一個叫諾頓·阿格裡斯托夫的高個子男人。卡洛斯現在的身高也不過一米七幾,而這位諾頓卻有著足足一米九的身高——雖然這有著民族天賦在裡麵,但相較於那些同是北歐血統的挪威人、瑞典人和丹麥人,他已經算是非常高了,至少卡洛斯看著他需要仰視……
“諾頓,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一名紅頭發的丹麥青年對諾頓說道,他正不斷地往自己的嘴裡塞著麵包和鹹肉,卡洛斯很驚訝他竟然能在這種狀態說出話來“要不要和那些該死的瑞典混蛋——”
“不。”諾頓用不像他這種大個子的口氣輕聲說道“既然亞努什把我們都叫來,那肯定是有他自己的用意,就算我們想找那些瑞典人的麻煩——”
他頓了頓“我覺得我們也應該先和那些挪威朋友打打招呼,我想他們會願意和我們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不過還是先等等吧。”他製止了蠢蠢欲動的幾個人“先看看亞努什那個家夥刷的耍的什麼花招。”
卡洛斯沒有什麼機會去找躲在宴會角落裡的俄國人或是挪威人,因身為東道主的亞努什看時間差不多了,便讓侍應把眾人都召集起來——他總不可能無緣無故地開個宴會就為了炫耀匈牙利貴族的財力——先不說他們的財力夠不夠,光是辦那種沒有任何作用宴會就足夠讓他的長輩把他的腦袋抽出花來。
“眾位朋友。”亞努什站在一處相對較高的台子上向眾人喊道,不過那座台子也隻把他的身高提到了和諾頓同一水平線上而已“首先非常歡迎你們蒞臨波普家族的宴會,我僅代表波普家族向你們表達誠摯的謝意。”
卡洛斯搖了搖頭,他看起來的確誤會這個亞努什了。亞努什之前很正經地和他說過這座古堡是他們幾個家族合夥租下來的,現在在他嘴裡全變成了他們波普家族的財產,他的那些朋友們不生氣——
卡洛斯驚訝地望著亞努什身後的那些匈牙利貴族,他們不僅沒有一點氣憤的樣子,甚至聽到這句話以後連表情都沒起一絲波瀾,就那麼站著一動不動。
卡洛斯看了看周圍,果然那位卡特曼應該也發現了這一點。
“再然後,我希望諸位來自各國的朋友能摒棄前嫌。”亞努什這麼直愣愣地把這話給說出來實在是令卡洛斯非常訝異,畢竟摒棄前嫌這種東西說得簡單,但實際上卻基本沒有辦法能夠做到,更不要提在場的北歐三國就那麼恩恩怨怨了幾千年——還有一個在大北方戰爭裡吞掉了芬蘭的俄國正在虎視眈眈——讓這些人放棄前嫌舊怨,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一點。
“我知道各位可能會覺得非常奇怪,我一個和你們毫無關係的匈牙利人憑什麼讓你們摒棄前嫌,就憑這次晚宴嗎?”亞努什攤了攤手“我知道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但眾位應該仔細思考一下,我們現在的敵人到底是誰。”
“既然各位來到了布拉格,那麼目的也是顯而易見的,那些堅持著舊秩序的貴族們是不可能來到布拉格這個地方。那些人把這裡稱作什麼?自由主義的老巢。他們痛恨著這個地方。”
“既然我們大家都來到了這裡,那麼我相信至少在某些方麵我們的目標是共通的——”亞努什掰著手指說道“不管是想要實行共和的,還是打算立憲的,亦或是像我這樣的希望國家獨立的或是指望著建國的——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卡洛斯見卡特曼和諾頓同時點了點頭,這兩個人顯然明白他們共同的敵人是什麼。
“我們共同的敵人依靠前些年的維也納會議團結在了一起,共同阻撓我們的行動與夢想,而現在我們卻各自為戰——”亞努什很明顯地指了指北歐三國的三個涇渭分明的集團“團結的舊勢力和一團散沙的對抗,我們能獲勝嗎?”
“我同意你的說法,亞努什。”站在角落裡的斯滕克爾·金鬆林說道,卡洛斯這才注意到了這個來自挪威的異常帥氣的男青年“但想讓我們挪威人和瑞典人、丹麥人合作?做夢!”
“我們倒是不介意和挪威人合作。”身材高大的諾頓突然說“但瑞典人?算了吧,他們不配。”
卡特曼沒有顯露什麼表情,他一口喝乾了一直端在手上的杯子裡的葡萄酒,接著把杯子往地上一摔“我們走,我們不需要愚蠢的挪威人和肮臟的丹麥人的幫助,瑞典終究是瑞典人的。”
人群嘈雜了起來,丹麥人和挪威人也跟隨著瑞典人的腳步離開了,卡洛斯看著亞努什一陣紅一陣白的臉龐,默默搖了搖頭畢竟是太年輕,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