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涯還禮道“好說,免貴姓葉,名叫天涯,鎮上的人都叫我‘葉重’。”
白衣少年拱手為禮,道“原來是葉兄,幸會幸會!小弟白芷這廂有禮。”
葉天涯見這少年滿嘴文縐縐的客套言語,又聽他語音清脆,口齒伶俐,微覺好笑,又還禮道“原來是白兄,你好。”
那少年白芷微一沉吟,道“葉兄,小弟今年一十五歲,一看你又高又大的樣子,決計比我年長。這樣罷,我叫你‘葉兄’,你叫我‘白兄弟’,如何?”
葉天涯點了點頭,叫了聲“白兄弟。”
白芷臉上滿是歡喜之色,拍手笑道“太好了。小弟有個不情之請,葉大哥莫怪。”
葉天涯微感不耐,皺眉道“白兄弟請說。”
白芷抿嘴一笑,說道“小弟眼見天色不早,想在府上歇息一宿,明早再行趕路。不知是否方便?”
葉天涯又是一怔,尚未答話,卻見白芷細腰一扭,已轉身走近坐騎,打開馬鞍旁的布囊,取出一個繡花荷包來。
他轉頭笑道“葉大哥放心,我可不隻是白吃白住的……”一麵說,一麵伸手扯開荷包。沒想到她有意無意之間用力過猛,一扯之下,但聽得玎璫籟籟聲響,頓時有不少奇珍異寶從荷包中滾將下來。
霎時之間,走廊地上儘是珍珠玉石,燦爛華美,閃閃生光。
白芷“啊喲”一聲驚呼,急忙蹲下撿拾,叫道“糟糕,糟糕!以前聽爸爸說過,江湖險惡,一個兒出門在外,‘客不離貨,財不露白’。唉,我怎地這般粗心大意啊!”
葉天涯見他究竟年幼,心慌意亂之下,急得便要哭了出來,不免又是驚詫,又是好笑。
驚詫的是這小小少年竟爾身攜這麼貴重的奇珍異寶,好笑的則是他顯然是初次出門,毛手毛腳的殊無經驗。
葉天涯搖了搖頭,自行退開,將瓷碗放回廚房,站在一旁默默瞧著他將散落在地上的金珠逐一撿回。
他不肯上前幫忙,乃是為避嫌疑。隻因地下這些金珠委實價值不菲。
白芷好容易撿完,站起身來,走近前來,神色又是驚惶,又是懊惱,將一片金葉子塞在葉天涯手中,說道“這個給你!”
葉天涯淡淡一笑,拈著金葉,撫摸把玩,問道“這是甚麼意思?”
白芷將那隻繡花荷包揣入懷中,右手輕輕拍胸,說道“這是小弟在你家裡住宿過夜的房錢。夠了吧?”
葉天涯更加好笑,道“喂,這可是金葉子,彆說過夜的房錢,便是將我這房子買下來,也足夠啦。”
白芷長眉一軒,道“那就好。你收了金葉子之後,可得答允讓我在此歇一宿,還得管飯。”
葉天涯笑了一笑,沉吟道“白兄弟,你是一個人出門,而且還是生平第一遭,是也不是?”
白芷先是點點頭,忽又搖搖頭,向他望了一眼,滿臉警惕之色,問道“怎麼啦?你問這個做甚麼?”
葉天涯搖頭歎道“我雖然也從未出過門,卻也聽說過‘見財起意’。你一個文弱少年,怎地如此托大?還有,你家大人怎會放心讓你一個兒帶了這麼貴重財物上路?”
白芷眼珠一轉,扁扁嘴道“他們才不放心呢?整日價逼著我念四書五經,想讓我中舉人、點狀元。哼,我是實在受不了,這才背著爹娘,獨個兒跑出來的,卻又怎地?”
葉天涯吃了一驚,失聲道“甚麼?難道你是一個兒偷偷跑出來的?那你爹娘還不急死!”
白芷小臉一揚,哼的一聲冷笑,說道“這是我的事,你管得著麼?”
葉天涯沉吟片刻,緩緩道“白兄弟,我不能留你過夜。金葉子我也不能收。這樣罷,我們鎮上有間‘福來客棧’,我送你去投店如何?”
說著將金葉子又塞在他的手裡。
白芷一呆之下,皺眉道“為什麼要住客棧?你家裡不也挺不錯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