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真兒一怔之下,隨即認出,忙陪笑道“舅媽,你不認識我啦?我是您外甥女真兒啊,剛剛從界溝集過來。”一麵說,一麵斂衽為禮。
那婦人也是一怔,向她打量片刻,勉強一笑,說道“原來是牛家外甥女。這才兩三年不見,想不到你這小妮子竟然長得這麼高了?”
牛真兒微笑道“舅媽,我是來找我爹娘的。他們住不住在這裡啊?”
那婦人聽了這話,神色間很不自然,又勉強一笑,訕訕的道“哦,這個……你爹娘前幾日是來過,不過……隻呆了一夜,後來……便又搬走啦。”
牛真兒很感意外,失聲道“甚麼,搬走啦?他們去哪裡?”
那婦人微微皺眉,哼了一聲,冷冷的道“他們兩口子去哪裡,我怎麼知道?不過,你舅舅和表哥好像知道,他們都在前麵店裡。你自個兒去問吧?”
葉天涯瞧在眼裡,心道“看來這位舅媽不怎麼喜歡牛世叔一家人。”
牛真兒還待再問,忽聽得巷口有人叫道“媽,這姑娘是誰啊?該不會是牛家表妹吧?”
牛真兒回頭一看,見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後生,歪戴著一頂頭巾,快步走來,正是表哥劉春明。她笑了笑,輕輕叫了聲“表哥。”
劉春明走近前來,向牛真兒上下打量,見眼前少女雪膚花貌,姿形秀麗,端的是容光照人。他一呆之下,不禁大是驚訝,嘖嘖讚道“漂亮,漂亮!看來姑媽還真沒騙我哩。表妹,想不到你還真是出落得花朵一般!不對,你是月裡嫦娥下界,整個穎州城,也沒有妹妹這般標致的美人哪!”
那婦人哼了一聲,斥道“臭小子,不跟你爹爹在雜貨店裡好好幫忙,這麼早回來乾嗎?該不會又想偷偷拿了錢,去賭場賭博罷?”
劉春明嘻嘻一笑,叫道“我的媽啊,當著牛家表妹麵前,你彆淨是罵兒子。我倒是想去翻本,可是身上連一文錢也沒有,賭場的人也不讓進門啊。咱們家裡的銀子都被你老人家鎖在箱裡,連爹爹也不知鑰匙在哪裡,何況是我?再說,咱們雜貨店的生意實在是差勁得緊,一天也沒有幾個客人上門。爹爹一個兒在店裡就行啦,壓根兒便用不著兒子幫忙。對了,他老人家讓我回來告訴你,說我姑父和姑媽老兩口已在城南開了一間茶館,過兩天就要開張。爹讓你預備一些賀禮,彆忘了送過去。”
那婦人劉夫人將信將疑,向牛真兒瞧了一眼,皺眉道“不會吧?你們牛家居然開了一間茶館?鄉村窮家的,哪有那麼多銀子?”又向兒子道“春明,是不是你爹私下裡幫他那個鄉下窮姊姊借錢的?”
劉春明伸伸舌頭,笑道“我的媽啊,就憑我爹,哪有這麼大的麵子?聽說這次牛家開茶館,姑父一出手便是四百多兩銀子呢。嘿嘿,便是將咱們的全部家當都典當了,也還差得多呢!”
劉夫人喃喃的道“這,這怎麼可能?自從你奶奶死後,咱們劉牛兩家不相往來。可是,這兩年來也沒聽說牛家發財了啊?”
劉春明撇嘴道“媽,依我說啊,前幾日你當真不該不問青紅皂白,把牛家姑父和姑媽老兩口趕走,死活不肯收留人家。現下可好,人家是發了財了。倒是咱們成了窮人啦!”
劉夫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訕訕的說不出話來。
牛真兒和葉天涯在旁聽著,麵麵相覷,又驚又喜。
牛真兒秀眉微蹙,問劉春明道“表哥,你可知我爹娘現在哪裡?”
劉春明道“我當然知道啦。出了巷口,前麵那條街往南一直走,過兩個十字路口,一眼便能看見新開的那間‘牛記茶館’了。”
牛真兒點點頭,向劉夫人福了一福,微笑道“舅媽,我得先去找我爹娘了,就不打擾您了!”回轉身來,走到葉天涯麵前,低聲道“咱們走罷!”伸手接過韁繩,飛身上馬,縱騎便行。
劉夫人兀自怔怔的呆立門口。
劉春明遠遠的嚷道“表妹,進門喝杯茶罷。還有,這位漂亮哥兒”
葉天涯和牛真兒策馬奔出巷口,來到街上,對望一眼。
牛真兒歎了口氣,道“以前太小,不懂事,隻知道玩兒。今天才明白,我爹娘與舅舅家一直不怎麼款洽。唉,想不到親戚之間,竟是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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