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還是旅順、北豐或平郭吧,蓋因天子建議虎頭先整頓好氣候較為溫暖的南邊三縣,站穩腳跟之後,再經營更北邊的襄平、居就、新昌、安市、汶、西安平六縣。
邵慎居然有些羨慕。
這可是實封,國朝就這麼一個。
半實封的也就涼城、五原、漁陽,此三國高級官員任免還需朝廷派出,與一應將官儘皆自行委任的遼東國不是一回事。
有些人喜歡繁華的中原,但邵慎更喜歡自己說一不二。
可惜了,邵氏不是司馬氏,不可能連小宗也分封。
「蘊文。」部裕發現了從兄,笑看招了招手。
「你————」邵慎無奈地很,下馬之後,將馬鞭扔給隨從,自己走了過去,笑罵道:「
我比你大了那麼多。」
邵裕哈哈一笑,鄭重行了一禮:「征遼之際,多蒙從兄照拂,感激不儘。」
「無事。」邵慎不以為然道:「那些破爛,反正也帶不回去,不如交給你。快入冬了,遼東百姓正需此物。」
邵紀、元真也跟著行了一禮,前者口呼「從兄」,後者則稱「大都護」。
邵慎則有些不悅,對元真說道:「此非公事,何如此生疏耶?你雖以‘元」為姓,卻是叔父之子、我之從弟,莫要自己的根。」
「從兄。」元真又行了一禮,心中暖洋洋的。
到自前為止,兄弟姐妹們都沒把他當外人。
小時候哭鬨了,父親還安慰他,帶著他一起玩耍、一起吃飯、一起睡午覺,他不覺得自己是什麼胡酋,他隻是幫父親管治涼城國數萬烏桓、鮮卑、匈奴人的郡公罷了。
邵紀、元真之後,宇文氏、田氏亦上前行禮。
邵慎還了一禮,然後看向邵裕,問道:「今日與會者何人?」
「多為軍中將校,幽冀諸鎮將也來了。」說完,他忍不住笑道:「一艘船怕是坐不下。」
「能載數百兵土,裝不下數十人?」邵慎搖頭道:「走吧,彆誤了時辰。」
一行人遂牽馬步行,又過一道口,卻是黃頭軍第五營的人。
督軍李熵站在一旁的哨樓上,見到他們之後,立刻下來,好一番寒暄,與眾人一同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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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依舊停在海邊,風不大,隻輕輕搖晃著。
一大群得勝歸來的軍將們站在棧橋邊、沙灘上,對著遠處的海天一色指指點點,時不時爆發出爽朗的大笑。
邵慎瞄了一眼,左右驍騎衛、左右金吾衛、左右飛龍衛、左羽林衛、右龍虎衛、萬勝軍(黃頭軍)諸營督軍、禁軍諸部督軍皆在列一一銀槍左營、黑稍右營已南下,黑稍中營留守棘城,義從軍尚滯留遼東,要九月底才會撤退。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些零散的將校,多為單於府之人,邵慎都很熟悉。
氣氛很熱烈,這就是打了勝仗的感覺啊。
邵慎掃視一圈後,發現還有幾個不合群的人,稍一打聽,原來是扶餘國的使者。
對於此國,他總覺得國君腦子有些不清楚。
聽聞當初高句麗初立國的時候,扶餘人就老欺負他們,以至於高句麗上下視之為恥辱,兩國關係不睦,數次興兵,高句麗人強大之後,更是修建「扶餘道」,準備徹底滅了此國。
按說處境這般危險,扶餘就該勤事中原,但他不!
有時候關係密切,朝貢不斷,有時候卻興兵攻打平州諸郡,搞不清楚他們怎麼想的。
好在後漢也不想生事,沒有興兵討伐,於是關係慢慢恢複。
到了司馬普時期,因為慕容鮮卑的崛起,扶餘國被隔斷了朝貢之路,不過他們還是想辦法繞路宇文鮮卑前往中原。
如此辛苦,原因無外乎慕容時期大敗扶餘,國王悲憤自殺,再加上鮮卑人不斷掠扶餘人為奴,賣往中原,於是加緊抱大腿一一晉武帝時期,曾專門下詔贖回司、冀二州的扶餘奴婢,發還家鄉。
晉季中原喪亂,扶餘便絕了朝貢,辟居於北方。若非此番被征遼大軍擄掠了一番,大概還不會派人過來朝貢。
邵慎打聽完後,便走了過去,問道:「使者何人?」
「扶餘國徐蔚,不知將軍一一」使者遲疑道。
「我便是邵慎,扶餘王應聽過我的名字。」邵慎笑道。
使者是個很年輕的人,看著還不到二十歲,聽到「邵慎」二字時臉色一變,道:「原來是邵都護。」
「徐玄是你什麼人?」邵慎又問道。
「家父。」
「原來是王世子。」邵慎道:「見到天子,好生說話,你家興許有救。」
說完,便轉身離去,隻留下徐蔚在原地暗暗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