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畢業合照時,慕正光站在徐的身後,他絲毫不掩飾兩人超越同學、超越朋友的親密關係。彆的同學裡也有這麼做的,被老師嚴令禁止的關係,不用再被掩飾了。
徐左手拿著證書,朝他伸出右手:“你的紀念證書呢?我帶了筆,我來給你簽字吧。”
“好。”
慕正光遞上空白的證書。
徐在證書第三頁中間寫了名字,在名字之外畫了一個心。
慕正光看到徐用黑色水筆把心的輪廓描得格外清晰、格外顯眼,她的手指、她的胳膊都是那樣認真、那樣美好。
他笑了,溫柔、得意的笑。
徐描完了心,抬頭望著他:“你也幫我寫吧,我也想要一顆心。”
慕正光醞釀了好一會兒才動筆。自己的名字,他已寫過幾千次,但唯獨這一次,與心相連,他必須慎重對待。
徐看著他寫字,看著他描繪,她在等待,等待他忽然說出那四個字。
慕正光寫完了字,描完了心,把紀念證書還給徐:“姐姐,謝謝。”
徐想聽到的不是這四個字,但他能說出這四個字,也實屬不易。他的心,肯定也與我一樣動蕩吧。
“不用謝。”徐再次向他伸出右手,“你陪我繞著水池走走吧。”
慕正光猶豫了幾秒,帶著視死如歸的決心拉住了她的手:就算徐的目的不是讓我拉他的手,我也要大膽一次了。
徐的目的就是要慕正光拉他的手。這樣的目的,她不方便明說,而這一次,慕正光沒有讓她失望。
兩人手拉手,在許多人麵前經過。
慕正光被那溫暖和觸感擾亂了思緒,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心再次恢複平靜,有種大功告成的錯覺:哪怕明天就是永彆,今天我們已做完了要做的事,再無遺憾。
遺憾歸無,遺憾世界即將崩塌,但崔昀清認為她還有機會:這兩人的關係並不穩固。遺憾世界裡的慕正光比現實世界裡的慕正光年長,但他的人生經曆、人生經驗都少於現實裡的慕正光。徐和徐縈則之間,也是類似的道理。
且不說在遺憾世界中,慕正光和徐還沒確定關係。即便他們確定關係了,他們的關係也遠不如現實世界中那樣穩固。高考還沒來,分數還沒出,誌願還沒填,錄取通知書還沒到,任何一個環節出錯,豈不都能讓遺憾滋生?
崔昀清繼續加大能量的投入,用於維持遺憾世界,她知道這種做法嚴重違背了楊樹雨的想法。楊樹宇的本意是讓她投入一定能量,締造遺憾世界,而後,能量耗儘,遺憾世界消失,那兩人恢複意識,楊樹雨便可知曉是誰先脫離遺憾。
但現在楊樹雨無法知曉了。我在兩個世界裡都補充了能量,且補充的量不同。唯有親自投入能量、看到能量消耗的我,才能準確推斷出誰能先脫離遺憾世界。
人們看到的永彆,不一定是真的,也許那就是一次小小的短暫的離彆。與之相反,有時,人們會把永彆看成一次不值一提的離彆,在此之後,再想見一麵,便永不可能。
崔昀清要等的就是“永彆”和“永不可能”。在她的人生中,這兩者頻繁出現。慕正光和徐縈則都還年輕,他們對這些事容易產生誤判,誤判,會帶來遺憾。(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