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碼好了,喻老太太問玉芳道“還差一人怎麼辦,不行了讓你娘來,你娘那麼個直來直去的人,上了牌桌,應該不會與你合起夥的。”說的玉芳的娘是二姨太。
二姨太聽了卻站起身要走“母親,我的牌打得最爛,可不敢跟她倆打,她姑侄倆都成精了,您就慢慢地給倆牌精送錢吧。”
喻老太太探著脖子一望,還有個人沒走呢,便喊道“老四來。”
四爺看了看三爺,回道“祖母,我不太會呢。”
喻老太太說什麼也不放過他“你看都沒人了,你不來陪祖母玩玩?你可彆說下午也要跟著你三哥去忙啊,我先讓你三哥準你的假,老三?”
三爺一聽,對四爺道“你就陪祖母玩,下午不用跟著我了。”
四爺猶豫道“那……好吧。”
牌局這才開始。三姨太和二姨太陸續出去了。
柳眉彎坐在喻三爺身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除了玉芳,仿佛誰也不曾注意到她,茶水太燙,總是涼不下來,等了半天喝不到口,柳眉彎放下茶杯子,起身走出去了。
喻三盯著她的背影一直盯到消失,收回視線往牌桌上掃去,一下子望見喻二爺正向外翹首張望的樣子,狠狠瞪了一眼也走出去了。
喻老太太扶了扶眼鏡,凹著眼睛看了眼脖子伸得老長遲遲不收回來的喻二,低歎了聲,用力叩出一張“發財!”
“和啦!”四爺將牌一推。二爺被那聲響震得肩膀一抖,一聽有人和啦馬上收回了視線,放下二郎腿,一看是四爺和了,在一邊擼起袖子指點道“祖母——老四剛剛不都明明白白說了他贏發財,你怎麼還打呢?”
喻老太太白了二爺一眼,嚷道“誰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又看向四爺“老四,不許這樣來了啊?跟誰學的壞習慣,打牌就打牌,可不許咋咋呼呼地耍小聰明。”
四爺笑道“我跟二哥打牌的時候,他時常這樣咋呼呢。好吧,我都依祖母的。”
二爺衝老太太挑眉道“大家都不好咋呼,不咋呼祖母您咋呼誰呀?”
喻老太太待要開口,被青芝搶了先“行啊老四,一上來就得了這開門紅。”
四爺一邊搓牌一邊低頭笑道“不是有句話嘛,先和的都不是錢。”
老太太道“不是錢?那你彆要錢了,把贏你祖母的錢給退回來。”
四爺笑道“祖母耍賴可就難看了啊。”
接下來幾局都是喻老太太拿錢,玉芳沒掏錢也沒進賬,青芝和四爺在進賬。老太太白了眼坐在旁邊喋喋不休地指點江山的喻二道“就聽你一個人在這裡唧唧歪歪、唧唧歪歪的,唧唧歪歪個什麼呀?玉芳說的一點都不錯,都是你坐在這裡壓著了我和玉芳的火氣。”
二爺拖起凳子,發出甑納歟囊燙濟恢澹孀《淶潰骸鞍ビ次宜道隙業畝潿家恕!
喻二也沒聽見,把凳子拖到四爺和玉芳中間,對老太太道“那我不挨著祖母挨著老四坐行了吧!”
玉芳唇動了動,想說的話又吞回去,繼續洗牌。
喻老太太板著臉訓喻二道“一個凳子都不好好搬,拖什麼拖?殺豬呢!”
四姨太和四爺噗——笑出了聲。
喻二則搖晃著腦袋,嬉皮笑臉地望著喻老太太“祖母,您見過殺豬嗎?怎麼也說起這麼粗魯的話了?”
四姨太又嗤得一聲笑道“老二這鑽牛角尖的功夫可是越來越有長進了啊。”
喻四爺嘴角始終噙著笑。
被喻二這麼一反問,喻老太太又想笑了,繼續道“我問你,我讓你對漢口那家分行上個月的賬,你對的怎麼樣啦?”
喻二額前皺起一個川字道“彆說啦,您讓我對完交給老三,老三看後罵了我一頓,說我少對了。其實就少了那麼一點而已,老三真是的,當著那麼多人,一點麵子都不給……”
玉芳拿牌的手一頓,說他道“你豈是少了一點,是少了好幾萬!祖母讓你跟劉叔好好學,誰讓你不好好學的,活該!”
喻老太太聽罷臉色僵了,氣鼓鼓道“那你還優哉遊哉地坐在這裡看牌?老劉前兩天找到我說太忙了沒時間招呼二爺,我就說,‘他是去店裡跟你學習的你招呼他乾什麼?’你個狗崽子是不是跑去當大爺了?是不是還給人添麻煩了?狗崽子!真是丟人!丟人!!!”
“我沒有。”喻二爺反駁說,見喻老太太的臉一會兒氣得通紅,立馬道“祖母彆氣,我現在就去找劉叔,好好跟他學生意經。”話還沒說完就遁走了。
四爺看看牌,又看看祖母喻太太的臉色,還時不時斜一眼坐在右邊的二嫂玉芳,看見她冷著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