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埃爾德和大仲馬聊天打屁,明裡暗裡較勁的時候,亞瑟忽然開口了。
“所以說,埃爾德。”亞瑟把酒杯輕輕磕在木桌上:“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是想繼續滿世界跑?還是終於打算穿上乾淨的襯衣,到海軍部的玻璃窗後麵數數艦隊日程?”
一聊到這個話題,埃爾德的臉上立馬浮現出一縷神神秘秘的笑容。
他清了清嗓子,身體前傾的壓低嗓音道:“亞瑟,你覺得呢?我這趟環球航行可不是白跑的。實不相瞞,聽我姨媽說,我叔叔那邊已經開始幫我活動了。”
埃爾德本以為這個消息會嚇亞瑟一跳,豈料這位老友不僅沒有嚇到,反倒細細的品味著健力士啤酒的餘韻,慢悠悠的開口道:“海軍運輸署?海軍測量局?還是你叔叔手底下的海軍補給事務局?”
埃爾德聞言,原本得意洋洋的表情頓時僵了半秒:“該死!亞瑟,你是怎麼知道的?那老家夥不是說他做事很小心的嗎?怎麼這嘴巴比我還漏呢?”
“得了吧。”大仲馬撇嘴道:“就那點門門道道,本傑明想打聽還不是要多輕巧有多輕巧。”
“本傑明?你是說迪斯雷利先生?”埃爾德皺眉思索了一陣子:“怎麼?難不成他終於放下文學家的夢想,老老實實撿起律師的老本行,去海軍部做法務顧問了?”
“沒有,本傑明對皇家海軍不感興趣,對於當律師更是深惡痛絕。”狄更斯笑著解釋道:“所以他沒去海軍部,而是去了外交部。”
“外交部?”埃爾德聽到這兒,立馬想到了記憶中迪斯雷利的形象:“你是說外交部會聘請一位喜歡穿紅外套綠褲衩的小子工作?彆開玩笑了,你們這幫家夥,從我一下船就開始拿我開涮。大夥兒聊到現在,你們嘴裡就沒有一句話是靠譜的。你們還以為我是當年那個埃爾德嗎?五年時間,環球航行,哪裡的婊子我沒見過,什麼樣的騙局我我沒經曆過,你們這幫家夥彆想騙我。”
不止是埃爾德,甚至連達爾文都不太相信他們的話,他直到現在都覺得亞瑟遞給他們的股票有可能是朋友間的惡作劇。雖然他一向主張萬事萬物都是處於進化當中的,但是這幫朋友進化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可還不等他開口,亞瑟便把這件事蓋棺定論了。
“準確的說,本傑明不止是進入外交部工作,而是被大不列顛及愛爾蘭聯合王國國王陛下政府任命為了羅伯特·皮爾內閣的外交部副國務大臣。考慮到他與現任海軍大臣德·格雷伯爵關係還過得去,向他打聽點關於你的消息應該不算是什麼難事。況且,就算本傑明那裡打聽不到,我們還有貿易委員會主席、皇家鑄幣局局長亞曆山大·巴林爵士那邊的渠道。”
埃爾德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感覺有些傻眼,他上一次接到亞瑟等人的信箋還得追溯到五個月之前,當時他雖然從書信中得知了皮爾爵士即將上台組閣的消息,但他怎麼也沒想到迪斯雷利居然能借此機會攀上如此高位。
要知道,當年他們從離開英國的時候,迪斯雷利還隻不過是個成天發癔症的猶太青年,他妄想著自己能夠選上議員,然而給他投票的人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
到了後來,埃爾德雖然聽說迪斯雷利在1832年議會改革後成功占據了一個托利黨的選區,但他以為迪斯雷利的當選充其量隻是托利黨為了爭取少數族裔支持而立下的麵子工程。
誰能想到……
托利們難道還真打算重用這猶太小子嗎?
不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埃爾德眼珠子一轉,鬼魅的計策頓時湧上心頭:“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們真的沒有開玩笑的話,亞瑟,你覺得我有去外交部的可能嗎?”
埃爾德的話剛說完,他便自顧自的盤算開來:“唉呀,如果真是這樣,那我明天說不準得去他家裡坐坐。之前我和本傑明的關係雖然還說得過去,但五年過去,也不知道他是否忘記了,自己在皇家海軍還有這麼一位朋友。”
大仲馬聽到埃爾德的盤算,這胖子立馬給他潑了盆涼水:“你要是早幾個月回來,說不定還有點機會。那時候本傑明剛剛上任,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可現在呢,皮爾內閣自從上任以來,甚至沒能在下院推出過任何一份法案。雖然這麼說有點對不起本傑明,但我覺得他在外交部的好日子應該就快要到頭了。”
狄更斯也從旁附和道:“更彆說現在的外交大臣還是威靈頓公爵,我覺得他肯定不會在這種時候為了給一位皇家海軍的製圖員開後門而自找麻煩的。”
埃爾德心中剛剛燃起的熱情被你一言我一句的澆了個透心涼。
他翻了個白眼道:“算了,反正我之前也知道沒什麼指望。不過,就算去不了外交部,能到海軍部坐辦公室總比在海上飄著強。最後不管是去海軍運輸署,還是海軍測量局,我都勉強可以接受。”
亞瑟打趣道:“勉強接受?聽你這口氣,恐怕隻有當上海軍大臣才能滿足你的胃口。埃爾德,你和查爾斯這趟跑下來真的可以了。我猜,這次你叔叔努努力,最起碼也可以把你弄去海軍部填了一處肥缺吧?”
埃爾德原本心裡還記著叔叔讓他嚴格保密的要求,但他看大夥兒好像都清楚了這裡麵的勾當,於是便不情不願的開口道。
“說實話,我叔叔本來好像也沒打算管這事兒。但我姨媽去年夏天在貝爾法斯特小住的時候,正好遇見他帶人巡察那裡的海軍後勤分部。你也知道,這親戚吧,走到一塊兒就得寒暄兩句,我姨媽先是怪他不替卡特家為數不多的幾個男丁考慮,把我這個侄子弄去跑什麼環球航行,要是我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往後有什麼臉麵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