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的兩晉南北朝!
548年10月22日,侯景渡江的消息傳開,蕭衍緊急下令建康進入戒嚴狀態。
侯景登岸後,首先派一支軍隊奇襲姑孰,生擒淮南郡長、文成侯蕭寧,很快又攻克南津,一路所向披靡,沿途梁軍聞風喪膽,或逃或降,頗為狼狽。
太子蕭綱發現事態緊急,全副武裝進宮麵見蕭衍,請示應敵謀略,蕭衍正感心煩意亂,告訴他“這是你自己的事,豈不是多此一問,內外軍政,全交給你。”
蕭綱雖然也年近半百,但因為南方久無戰事,所以曆練的機會並不多,突然被告知總攬全局,心裡還是有些慌張。
不隻是他慌張,城內軍民全都誠惶誠恐,倒不全因為害怕未知的敵人,還有個最現實的問題,那就是大軍都已外調,城防空虛。
雪上加霜的是,中央至今不知道蕭正德已經叛變,蕭綱還把他安排在了朱雀門鎮守。
就在當天,侯景挺進到慈湖,建康城瞬間陷於混亂,皇家大道上的百姓互相攻擊搶劫,街巷全被切斷。
蕭衍坐不住了,因為平民百姓無人肯應募當兵,所以下詔赦免東西郊鐵廠、皇家禦庫房造幣廠的所有苦工,以及建康監獄囚犯,從中選拔應敵的猛士,另任命京畿衛戍總司令、宣城王蕭大器,當首都中軍區司令長官,讓羊侃讓軍師將軍,充當副司令長官,南浦侯蕭推,守衛東府,西豐公蕭大春,守衛石頭,輕車將軍府秘書長謝禧,始興郡長元貞,守衛白下,韋黯與首都西區衛戍司令官柳津,分彆守衛宮城各門和各殿堂,又把各部所有公款全都集中德陽堂,供應軍需。
蕭家大字輩的幾個人都是蕭綱的兒子,按年齡從大到小排序分彆是蕭大器、蕭大臨、蕭大春。韋黯一早發現不對勁,就逃回建康了。蕭推是蕭秀的兒子,柳津是柳仲禮的父親,
10月24日,侯景大軍抵達板橋,為偵察首都城中的防衛情況,假意派徐思玉晉見蕭衍,詐稱二人已分道揚鑣。
蕭衍得知徐思玉棄暗投明,第一時間接見了他,並詳細詢問事變的始末,徐思玉眼看蕭衍滿臉期待的狀態,知道這個菩薩皇帝已經中計,想不到計劃進行如此順利,於是臨時改變思路,準備找機會刺死蕭衍,便表示有機密事務需要單獨奏報。
蕭衍迫切想知道擊退侯景的策略,幾乎想都沒想就準備讓官員和左右侍從全部退出,立法院立法官高善寶當即勸止“徐思玉從賊窩裡出來,所說真假,難以證明,怎麼能留他一個人單獨停在金殿。”
朱異坐在一旁,插嘴說“徐思玉怎麼會是刺客。”
但蕭衍卻由此警覺起來,便表示在場都是親信,讓徐思玉但說無妨。
徐思玉既無法與蕭衍單獨麵對,便胡亂說了些沒用的消息,退出之後才呈上侯景的奏章“朱異等人專權弄勢,請允許我率武裝部隊,進京朝見,肅清君王身旁的奸邪,我一片赤誠,日月可鑒,可派明白事理的立法官出來聽取我的陳述。”
朱異和蕭衍一起看了侯景的奏章,當看到自己的名字,不禁虎驅一震,蕭衍也忍不住看他一眼,但並沒有多說什麼,為了挽回局麵,隻好答應侯景,派兩個“明白事理”的官員前往談判。
立法院立法官賀季和圖書管理員郭寶亮算不算是明白事理,根本沒人關心,總之由他二人跟隨徐思玉一起前往板橋聽取侯景的陳述。
侯景煞有介事地麵向北方接受聖旨,賀季傳達蕭衍的口訊,問他“你這次軍事行動,目的是什麼?”
侯景異常平靜地回說“當皇帝。”
賀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畢竟侯景還是一副卑恭屈膝的模樣,像極了一個忠臣良將,但說出的話卻與本身的狀態相差十萬八千裡,這種反差何止令人震驚,更加嘲諷滑稽。
王偉趕忙解釋“朱異敗壞國家,我們隻鏟除奸惡。”
但侯景顯然已不在乎對方是怎麼看待自己的,起身立即換了一副狀態,惡狠狠地下令把賀季扣押,隻放郭寶亮回宮。
隨著侯景離建康越來越近,建康近郊的居民爭先恐後逃入城中,社會秩序更加混亂不堪。
蕭梁立國47年,除了偶爾幾次對外戰爭,國內幾乎從未有過紛爭,不但普通百姓,新生代的將士也是慌張不已,而過了這幾十年,建國之初那些老將們都已去世,國內少有獨當一麵的人物,尤其在大軍駐防外地的情況下,建康城中更是岌岌可危。
放眼全城,此時唯一能倚仗的隻有首都城中軍區副司令長官羊侃。
郭寶亮剛剛進宮,侯景已率軍抵達朱雀橋南。
蕭綱讓臨賀王蕭正德把守宣陽門,太子宮學士庾信把守朱雀門,他則親自率城中文武官員三千多人,在朱雀橋北紮營。
眼看敵人勢大,蕭綱準備讓庾信拆除朱雀橋,阻止侯景軍前進,蕭正德勸阻說“人民看見拆除浮橋,一定大為驚駭,現在的要務是先安定人心。”
蕭綱想想也對,便帶人把守橋頭,嚴鎮對待。
這時侯景大軍忽然殺到,個個頭戴鐵麵帽盔,形狀猙獰可怖,令人不寒而栗,梁軍瞬間鬥誌全無,庾信趕緊下令部眾拆除大橋,畢竟已來不及,隻拆除了一小部分就被亂箭逼退。
南塘遊擊部隊司令沈子睦,是
蕭正德等政府軍退卻之後,立即把浮橋修複,讓侯景軍順利通過。
梁軍的戰袍是紅色的,侯景軍的戰袍則是青色,蕭正德事先特彆準備了外紅內青的戰袍,眼看時機成熟,立即下令全軍戰袍反穿,與侯景軍完全融合。
蕭綱還不知庾信逃亡,仍派王質率三千人挺進到中央禁軍總監部協防,結果與侯景軍遭遇,還沒有列陣,王質就落荒而逃。
蕭正德如願與侯景碰麵,在馬上拱手行禮,然後引導侯景大軍從宣陽門進入建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