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我來吧。”看到黃品手抖得連木匣的泥封弄了幾下都沒弄開,李超趕忙走了過來。
黃品並沒有將木匣遞過去,而是穩了穩心神,手不那麼抖了以後親自弄開了木匣,從中拿出了密信。
打開信後看到內容是他與王昂定好的密碼,黃品的心猛得一沉。
飛快地從木架上拿下在九原時抄錄的日書相對照,將信的內容譯出來,日書從黃品的手中滑落到了地上。
“郎中令這信到底寫了什麼?”將日書撿起,李超麵色也變得不太好看,聲音發顫道:“可是該來的,終是來了?”
“還未可知,不過卻也……”
嗓子眼跟塞了一塊石頭一樣,實在是說不過後邊的話,黃品將目光落在了落款上。
信是七月十日所寫。
那個時候嬴政就已經處於病危的狀態。
現在是八月初三,已經過去了近一個月。
嬴政估計已經………
而除此以外,王昂這個保險也沒起一點作用,甚至還把他自己也給搭進去。
蒙毅沒給帶來嶺南不說,還跟著一起回了大概率成為死地的鹹陽。
一想到為嬴政續命的最後一絲希望不全破滅,蒙毅也大概率走上曆史的老路。
黃品兩腿有些發軟,踉蹌了一下靠著木榻的邊沿滑落而坐。
看到黃品這副樣子,李超不再開口詢問。
當初在河西山穀大營扣押扶蘇與蒙毅時,黃品都沒腿軟。
答案其實已經給了。
兩腿僵硬的走到黃品身旁緊挨著坐下,李超忍著驚懼與悲痛,輕輕碰了碰黃品,“既然有了定數,再如何哀痛也要先斂了,繼續按謀劃行事。”
彆的帝王如何,黃品沒接觸過,沒資格去評價。
而與嬴政除卻第一次相見時感受到了帝王的威嚴,其餘的時候感覺嬴政更像是長輩。
尤其當初在河西時,在蒙毅親口傳過隻要他一人能得活,餘下都能舍棄這樣的口諭,黃品已經在心裡隱隱將嬴政當做了真正的父親。
隻是自覺自己太過於渺小,這個感覺或者說是這個想法從未與人吐露過。
當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黃品心中的悲痛甚至比在後世時父母離世還要大。
畢竟孩童時期與成年後對這種痛的感受並不相同。
不過在大腦空白了片刻之後,黃品便將這股撕心裂肺的悲痛硬生生的壓在心底。
因為疏忽,已經犯過一次蠢。
如果這個時候再因悲痛而耽擱了正事,那更愧對嬴政對他的信任。
長吐一口氣,緩緩起身將密信收好,黃品麵無表情的再次走到木架跟前,從上邊取下一個木箱。
臉色肅穆且決然的打開箱子,將臨行嶺南在鹹陽城外時嬴政給的傳信拿出,黃品緩緩打開漆封看了起來。
當看到這封嬴政特意叮囑過不到萬不得已才能打開看的信中所寫,黃品瞬間淚目。
剛剛壓在心底的悲痛不可抑製的翻湧而出。
字與句好似組成了嬴政的那張臉,滿是殷殷關切與護佑!
‘我知你並非來自胡地,且出處為你最大之密。
不為難你,待我入驪山之時,莫要忘了在封門前悄聲告訴於朕。’
‘常人擅妒,你入相府之時,必有人以亡秦者胡誣讖於你。
說過要護你,便是入了驪山也會如此。
可以此詔反辟誣言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