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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敲門聲的那一刻,時晚和時辰都僵在原地。
敏銳感覺到氣氛不對,豌豆也弓起脊背,死死瞪著防盜門,背上的毛根根豎起。
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
換作平時,時晚絕不會多想。
但停電的夜漆黑一片,窗外樹影搖動,風聲颯颯。播放到一半的恐怖錄像帶沉默無聲地待在錄像機裡,詭異的敲門聲卻從電視來到現實。
一下又一下。
偏偏這時,時辰猛然拽住她的衣服。
“姐姐。”顯然被嚇壞了,他的嗓音都是木的,音調毫無起伏,仿佛中邪一般,“鬼在敲門。”
鬼字一出,兩人一貓再也坐不住。
時晚直接從沙發上蹦起來。
“怎麼可能是”然而畢竟是當姐姐的,心裡再害怕,也不能在弟弟麵前露怯。
時晚捏住脖子上的平安符。
把最後那個字默默吞了回去。
時遠誌夫婦是高級知識分子,崇尚科學,家裡原本沒有什麼辟邪祈福的東西。但從她出生後,時遠誌習慣性每年去廟裡求幾個平安符,放在家討個好兆頭。
捏緊平安符,時晚心裡逐漸有了點兒底氣。
總歸門外敲門的不是人就是如果是臟東西,就拿平安符趕跑。
原本想先從貓眼裡朝外看看究竟是什麼情況,想起小時候聽過的鬼故事,時晚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
狠下心,她直接拉開門。
樓道裡,一個看不清模樣的瘦削黑影。
“喵嗚”
還沒動作,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狀態下的豌豆就先護主地跳了起來,叫聲尖銳。
上去就是狠狠一爪。
被豌豆嚇了一跳,時晚頓時方寸大亂,拚命揮動手裡的平安符,試圖把不知名的黑影趕跑。
直到少年低低罵了一句。
她聞見比平時濃鬱許多的草藥香味。
或許真的是某條電力主線路被燒壞,過了許久都沒來電。
院內漆黑一片,門房裡,老林頭從工具箱裡摸出燒得隻剩一半的蠟燭,用手捂著,小心翼翼點亮。
蠟燭還沒燒完,家屬樓的方向亮起一束光,瞧上去像是手電的光芒。
緩緩朝門口的方向移動。
等光束近了,他眯了眯眼,這才看清來人“大晚上的不好好呆在家裡,你們乾啥去啊”
一手牽著時辰,一手抱著豌豆,時晚抬頭看了眼賀尋。
然後有些局促地低下頭。
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手電冷色調的光下,少年下頜線條一如既往的利落乾淨。
落在下頜處的貓爪也十分利落。
抓得很深,已經見了血。
“被她家的貓撓了下。”感覺一旁的小姑娘都快把頭低到地裡去,賀尋笑笑,“去趟醫院,不礙事。”
語氣十分無所謂。
“喲,被貓抓了啊。”老林頭嘖了一聲,“那可得趕緊去打疫苗,千萬彆耽擱。”
這年打狂犬疫苗的常識還沒那麼深入人心,不少人被貓貓狗狗抓到都不當回事。打小在鄉下長大,老林頭見過好幾個抱著僥幸心理沒打疫苗最後得狂犬病的人。
再三叮囑好幾遍,他甚至想要陪著一起去。
最後被賀尋婉言謝絕。
夜深,家屬院又不在繁華地段,這一年沒有後來在線打車的快捷服務,隻能在路邊等不知道何時會來的出租車。
路燈已經熄滅,隻有夜空裡一輪圓月冷冷灑下,月光清透,將少年臉上的爪痕照得分毫畢現。
“抱歉”
相隔一周有餘,時晚第一次主動同賀尋講話,聲音很輕。
她實在沒想到站在門外的會是他。
更沒想到豌豆會直接上去就是狠狠一爪。
傷痕鮮明,看起來都隱隱作痛。
又尷尬又愧疚,時晚此刻也顧不上再去計較那晚少年逾矩的行徑。
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道完歉,她仰臉看他。
賀尋視線稍垂。
少女眼眸清澈,浸著秋夜漸涼的月色,清淩淩映出他的模樣。
巴掌大的小臉有些蒼白,不知道是被他嚇的,還是
想起那句略帶顫音的“臟東西快走開”,他嘴角很克製地上揚。
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少年懶散垂著眸,並不吭聲。表情冷淡,一副什麼話都聽不進去的樣子。
時晚就有些緊張。
這件事畢竟是自己理虧,她隻能再次道歉“對不”
話還沒說完,身側,賀尋突然抬手。
他動作很輕,時晚還是被嚇了一跳。
卻也不敢亂動,整個人僵在原地。
然而少年骨節分明的手最後落在豌豆毛茸茸的小腦袋上。
隨意揉了兩把,力道沒輕沒重,把豌豆揉得喵喵直叫。
“沒良心的小東西。”她聽見少年帶著些許笑意的低沉嗓音,“白白幫了你那麼多次。”
豌豆不明就裡地喵了一聲。
它不懂為什麼明明對方是在跟自己說話,主人的臉卻驀然紅了。
這年夜裡出租車不好打,在路邊等了十幾分鐘,到底還是等到一輛。
師傅是個熱心人,問清是被貓抓傷之後,主動送他們去能打狂犬疫苗的醫院。
然而運氣並不能算太好,附近的路口剛出車禍,夜間急診送來一大批傷員。幾乎所有值班醫生都被叫去處理傷情緊急的患者。
像賀尋這樣情況不嚴重的隻能先等著。
折騰了一晚上,又驚又怕,不一會兒,時辰就迷迷糊糊地靠在時晚身上,沉沉睡了過去。
豌豆也跟著打了個哈欠,然後把臉往時辰懷裡一埋。
兩個小家夥在略顯嘈雜的急診室裡睡得很香。
時晚沒有絲毫倦意。
急診室燈火通明,光線明亮,將賀尋臉上的傷照得一清二楚。
血已經凝固,爪痕看上去稍顯猙獰。
眉目原本就鋒銳,此刻添了幾道傷痕,清冷中帶著幾分淩厲的傲慢,壓迫感便愈發明晰。
被壓得幾乎喘不過氣,時晚不敢再看少年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