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開奇罵道:“老子現在很疼,誰玩老子,老子記住了,老子一定要他百倍償還。”
“行了,既然沒事了,給你放幾天假,好好休息休息。記住,總務科的工作你要安排好。”
恰好下樓的李世群笑罵道:“你這場麵,讓工作都無法開展了,快點走吧。”
“是是主任,我這就走。”
鄭開奇掃眼看了眼辦公樓的窗戶。
二樓,李部長捧著杯子,與鄭開奇隔空對視,微笑。
張寒夢沒有下樓,也在窗口看著他。
那虛弱又貴氣的樣子。
聶雨墨站在那,嘀咕著,“他又經曆了什麼這是?總是不那麼消停。”
萬裡浪,王天林,都站在不同的窗口,跟鄭開奇對視。
他們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都不願輕易露麵。
鄭開奇看見了顧東來的車子,蹣跚走了過去。
“早上的德川雄男和淺川壽去了店裡,問了小姨一些情況。”
鄭開奇安靜聽完,歎了口氣道:“看來,我的身份信息,等過去這段時間,也是一場爭鬥。”
“要去陸軍醫院麼?”
“不去,去老雷那。”
“老雷是中醫,外傷的話還是去陸軍醫院麼?”
“不,不用。”鄭開奇稍微挪動了下屁股,渾身就痛的厲害,“都是些皮肉傷。老雷更擅長。在那裡,能好好思考問題。”
風雅居。
教授笑著說道:“鄭開奇已經被放了出來?看來他應對的很好啊。”
畫師嗑著瓜子,“你好像並不意外啊,教授。”
教授淡淡說道:“沒有實質性證據的誣陷一個高級特務,本就是不容易的事情。我的目的也不在此。”
“那那個假鄭成虎呢?”
教授看傻子一樣看了眼畫師,“自然是死了吧。他什麼都不知道的充當了這個人,說不出什麼來,自然是個死。日本人可沒什麼好耐心。”
他不知道,他什麼都沒說就被德川熊男斃掉。
畫師有些幸災樂禍,“那他不恨死布局的人了。”
“他肯定知道是我的。”教授渾不在意,“不過這一場,他不是我的目標。”
“您心情很好啊。”
教授不得不開心。
趙一大早上,就有聯係了。
他能輕鬆出來,就證明真正的鄭成虎已經鬆懈下來,上海地下黨也已經鬆懈下來。
他的計劃,再次往前邁了一大步。
今天他們的行程,是在專人陪同下,視察一些固定資產。
都是些小打小鬨,但對於目前的新四軍來說,是難得的機會。
“這些資產等和趙一彙合,都會被我納入麾下。所以並不需要著急。”
教授老神在在,慢慢吃著早餐。
吃完早餐他得去一趟德川熊男那裡。那位的心情可就是很糟糕了。
果然,電話來了。德川雄男。
教授“嗨嗨”了半天,撂下電話,放下手中的早餐,一甩長褂,“看來是我高估了德川雄男的耐心啊。我去去就回。”
今天很輕鬆,可以休息。
“我呢,那我呢?”畫師問。
“你隨便吧。”教授拿起帽子,“今天是個可以休息的好日子,明天收網。”
“哦,那我去買乾果吃去。”
“你就吃不胖嘛。”
“吃不胖哦。”
“隨你吧。”教授有些無奈。
他確實是鬼畫師格外容忍。
驅車經過南郊菜館附近,正好看見幾輛黃包車拉著白冰等人匆忙離開。
教授微微一笑。
他們越忙,他就可以更悠閒。
這亂世中,誰又能真正悠閒呢?
老雷的診所就很繁忙。
或者說,這位總是夜尿的老中醫,已經習慣了一天的繁忙,從早晨起來,就開始忙。
人在疲勞時心情是很差的,所以,老雷一天心情都很差。看見顧東來扶著鄭開奇進來,心情就更差,差到無與倫比。
“吆。”鄭開奇虛弱的打招呼。
吆你媽呀吆。
看見那虛弱的樣子,老雷氣不打一處來。
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
已經那麼麼多錢了,就不知道老婆孩子熱炕頭嘛!
女人體虛難孕育,更需要陽氣的滋養不是麼你個混蛋!
不說他身上的傷如何,光看這個麵相,他最近肯定沒回家。
進了內屋,老雷皺眉道。
“做了缺德事,被傷成這個樣子?爬上哪個娘們的床,被家裡男人發現了打成這樣的吧?”
鄭開奇坐在長椅上喘息,“嘴上積點德吧,自己的夜尿都治不好的老郎中,我可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找你。”
“你知道個屁。”老雷罵道:“懶得跟你廢話,我來看看你的傷。”
一把扯下來披在身上的西裝外套,老雷老眼凝固,“這是——”
他這邊偶爾也會有很多受刑的人來看病,這審訊傷是再熟悉不過,但如此嚴重還能堅持著走路,他是第一人。
“你——哎。”
老雷沒有多說話,轉身拿出來一個小藥罐遞給顧東來。
“這個熱的天,受這個罪,也是你活該。
我這裡沒這個條件。
你回去自己搞。
先把傷口裡的衣服碎屑全都挑出來,再用燒開的溫水全身清洗,這藥罐裡的藥一半放進水裡。另一半,等擦拭乾淨後,再挨個傷口塗抹,這期間就不能再碰水了。消炎藥你是能搞到的。吃上五六天,也就這樣了。
到時候如果不發炎,你就死不了的。
當然,如果你想少受點罪,完全可以搞點冰塊放在你房間。”
老雷揮揮手,“滾滾滾,看著你就煩。”
小姨和白冰來的時候,顧東來正好把他扶到車上去。
兩女也跟著上車,隨即,車裡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
小姨蠕動著嘴角,一句話不說。眼眶緋紅。
白冰眼淚在眼眶子裡打轉。
倒是鄭開奇在安慰兩人,“我可是很少能從日本人大牢裡活著出來的人,這就——”
“你閉嘴。”
小姨怒道。
鄭開奇閉上了嘴。
有時候悲傷與憤怒,都是震耳欲聾的沉默。
回到南郊,就在門口架上了鐵鍋。
顧東來把盛米的大缸搬了出來,清洗乾淨。
他和顧嫂把熱水灌滿,這麼熱的水放到常溫也需要很長的時間。
小姨則去了裁縫鋪,喊人去幫忙。
白冰給鄭開奇撕傷口上的布條,手老是抖。
恰好秀娥也適時回來,三個人的速度總算是快了些。
小姨還是出來,去了裁縫鋪,跟兩人說道:“那小王八蛋身體不大舒服,我們人手不夠,希望你們能去搭把手。
哪怕去一個呢。”
鬼姑下意識看向白玉,白玉卻默默後退半步,滿臉期許的看向鬼姑。
鬼姑想起自己的承諾和對方做出的努力,一咬牙,答應了。
“小姨,那邊的事就是我們的事。我一會就過去。”
小姨笑了:“那就先謝謝了。”轉身離開。
白玉鼓勵鬼姑,“我給您稍微化點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