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豐聽到這裡當真是心跳不已,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些人的膽子能大到這種程度。
王弋批準官營的隻有鹽、鐵、麻等幾項最最基礎的民生物資,而且即便如此,每年戶部都派出大批的審計官員四處巡查,沒想到竟然敢這麼做。
可田豐對此事又感到十分無力,不知道該按照哪條法律來支撐對那些人的定罪,因為開創此先河的人正是王弋。
當初王弋為了平抑各地糧價提出了官府組織百姓集體售賣這條策略時得到了無數人的讚賞,誰又能想到這麼一條惠及百姓的政策,稍加修改官商勾結的斂財工具?
重判?
那各地糧價還要不要平抑了?
王弋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在王弋做錯事的時候,田豐可以不顧及王弋的臉麵當麵直諫,可是這件事王弋沒做錯啊!
輕判?
那就更不可能了。
若不摘掉幾十個腦袋,日後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效仿這個方法斂財,日積月累之下膽子隻會越來越大,到時候可就不是官商勾結斂財那麼簡單了,說不定官府會對百姓敲骨吸髓,而世家豪族將會愈發壯大。
“謀財害命……嗬!”田豐歎息一聲,問道,“他們又是如何害命的?”
“這……”不知為何,孫合忽然猶豫起來。
此時恰好士卒將畫押的口供送了過來,孫合大略看過一遍後遞給田豐說:“尚書您還是自己看吧。”
田豐見狀心中一驚,謀財都這樣了,害命之事竟然連孫合都不敢說?
他急忙拿過口供,可剛想閱讀,卻聽到有士卒來報:“統領、田尚書,外麵有一人自稱馮至,說有要事相告,請求見諸位一麵。”
田豐聞言和幾人對視一眼,說道:“讓他進來吧。”
不多時,士卒領著縣尉馮至來到眾人麵前,馮至環視一周沒有行禮,反而直接跪在地上,大呼:“罪臣馮至,前來請罪。”
“縣尉快快請起。”田豐見狀眼神一動,趕忙上前攙扶說,“縣尉何罪之有啊……”
“田尚書小心!”令狐毫忽然大喝一聲。
卻見說時遲、那時快,田豐的手剛接觸到馮至,馮至直接探手抓住田豐衣領將他拉入懷中,另一隻手抽出寶劍架在了田豐脖頸之上。
“退後!”馮至厲喝一聲,問道,“我叔父在哪?”
“休要執迷不悟。”令狐毫投鼠忌器不敢上前,隻得勸說,“你若不想步了馮才的後塵就將田尚書放了,否則莫說是你,你整個馮氏都不會有好下場!”
“那又如何?誰管這些?我隻問我叔父在哪?”馮至油鹽不進,隻想見到馮才。
這時田豐卻說道:“馮縣尉,馮縣令不是說和你沒有關係嗎?怎麼又變成叔侄了?”
“那是叔父為了保護我!”馮至如同瘋魔一般,在田豐耳邊大吼,“叔父擔心我承受罪責,不承認我們之間的關係,也不想讓流言蜚語傷害我,怕我一蹶不振。說,我叔父呢?”
“如此說來,馮縣令對縣尉確實愛護有加。隻是縣尉知道馮縣令犯下的罪過嗎?”
“我叔父一心為民、兩袖清風,為了成皋勞心勞力,能犯下什麼罪過?他是不是被你們關起來了?快將他放了,他不可能有罪!”
“一心為民,本官是相信的。為成皋勞心勞力,本官也是相信的。”田豐並不慌張,而是平靜地詢問,“隻是馮縣令可算不上兩袖清風,一點邊也不沾。”
“胡說!我馮氏雖算不上豪奢,卻也頗有家資,叔父怎麼可能會貪圖錢財?”
“縣尉不信?那不妨隨我走一遭如何?”
“就在這個府邸。”田豐點了點腳尖,笑問,“此間府邸不算小,以馮縣令的俸祿,怕是買不起吧?”
“休要廢話,快走!”馮至推了推田豐,卻還是解釋,“家中怕我叔侄不習慣,為我二人置辦了府邸和仆從。若等下你敢騙我,你我二人將一同死在這裡。”
“走吧。不過縣尉也莫要讓令狐統領為難,他是軍中將領,和我與馮縣令無關,隻是護衛我的安全。讓他帶著幾名士卒跟著,若出了事,屆時他在殿下麵前也有個說辭,如何。”
“這……”
“本官生死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令狐統領的動作就算再快,也不可能快過你手中寶劍吧?”
“好!隻有軍士和他能跟隨,其他人都不行。”說著,他看了看李單和孫合。
李單見狀趕忙擺手道:“本官一身的傷,再不醫治,能不能挺過今晚都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