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說著,瞳孔開始擴散。
可渙散中,卻出現了一抹不該這種時候出現的清明。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國師忽然開口喊道,用著最後的力氣。
“提問的為何是黑衣人而非白衣人?若這是考驗,那麼出題者本身或許就是答案!”
話音落,國師的身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敗。
先是手指化為黑灰,接著是手臂。
“他們見我沉默…白衣人突然笑了…那笑容...比黑衣人還要可怕…小友…記住…有時候…不選擇...或許也是一種...”
話未說完,國師的頭顱突然垂下。
眼皮也緩緩落下,像兩片枯葉終於承受不住風霜的重量。
易年望著那雙先前短暫恢複清明的眼睛漸漸失去神采,胸口像是被壓了一塊冰冷的石頭。
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替國師合上雙眼,卻在指尖即將觸碰到那蒼白麵龐時停住了。
白林國師的皮膚已經開始變得透明,如同被陽光穿透的薄霧。
收回手,指尖微微有些顫抖。
見過很多死亡,所以並不是每一次都像第一次那樣令人窒息。
可麵並肩作戰過的同伴,一股無力感還是瞬間布滿了全身。
輕輕歎了口氣,也不知是在感慨二人的不幸還是寬慰自己的內心。
葬天林的冷風卷著沙粒從二人之間穿過,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隻見地麵上的黃沙仿佛突然有了生命,竟然開始緩慢地蠕動起來。
易年瞧見,立馬警覺地後退了半步。
下一刻,那些細小的沙粒如同流水般漫過國師的衣袍。
所過之處,布料、血肉、骨骼都像浸入水中的墨跡般漸漸暈開、消散。
“這是…”
易年喃喃自語著,眼中滿是疑惑。
從黃泉漠一路走來,見過無數次沙漠吞噬死人,可卻從未見過眼前如此詭異的景象。
此時的黃沙看上不是掩埋屍體,而是將其"溶解"。
白林國師的輪廓在沙中模糊,先是衣角,然後是手臂,最後是那張布滿皺紋的臉。
整個過程安靜得可怕,沒有腐蝕的聲響,沒有刺鼻的氣味,就像一幅畫一般憑空出現。
不到十個呼吸的功夫,黃沙上已空無一物。
不僅國師,連不遠處多吉存在的一切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若不是鼻子還殘留著戰鬥時的酸痛,易年幾乎要懷疑這兩人是否真實存在過。
漸漸的,黃沙平息。
然後,風停了。
整個葬天林陷入一種詭異的靜止。
易年抬眼望看去,總覺著空氣中多了些什麼,又或者少了些什麼。
環顧四周,那塊兒石碑依舊沉默矗立。
枯死的樹木依舊伸展著猙獰的枝丫,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已經發生。
"葬天林"三個血紅色的大字在黑白世界中顯得格外刺目。
易年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恍惚間覺得那紅色似乎比初見時更加濃鬱,就像是剛剛被新鮮的血液浸染過一般。
用力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
血色依舊。
“看錯了嗎?”
喃喃著,下意識的走了過去。
不確定地伸出手指,輕輕觸碰石碑表麵。
指尖傳來的觸感冰涼而粗糙,沒有任何濕潤的痕跡。
但當收回手指時,分明看到指腹上沾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紅暈。
使勁蹭了蹭,紅暈消失。
像是沒有出現過一般,又或者真的沒有出現過。
疑惑的搖了搖頭,目光停留在了石碑上麵。
“葬天...葬天...”
低聲念著這兩個字,聲音在寂靜的林間回蕩。
忽然,一個驚人的念頭如閃電般劈進腦海。
“葬的是哪個"天"?”
想到此,易年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西荒自古供奉荒天,如果"葬天"指的是荒天,那麼這片林子難道是…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哢嗒"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易年低頭,發現腰間的黑白棋子不知何時又跳了出來,正在黃沙上瘋狂顫動,仿佛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著要往某個方向飛去。
什麼情況?
易年看著,下意識的伸出了手。
棋子迅速飛回易年掌心,然後在掌心劇烈掙紮。
黑白兩色交替閃爍,像是在傳遞某種急切的訊息。
“你們在和我說話?”
易年疑惑更甚。
就在這時,過人的耳力敏銳地捕捉葬天林深處傳來了破空之聲。
有人來了!
聽著破空聲,易年立馬謹慎了起來。
與多吉和白林國師的一戰加上後續的治療,已經耗儘了九幽玄天帶來元力。
力氣雖然恢複了一些,但遠不足以應付新的強敵。
一絲無奈上臉,想起了之前在幽容傀襲擊後不得不與倉嘉他們分開的決定。
這裡的每一個人,某種情況下,對自己來說都危險無比。
眼下,便是。
念頭剛起,遠處的人影已經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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