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兩人沉默地對坐著,隻有酒碗偶爾相碰的聲音。
沒有約定,沒有承諾,就像過去無數個夜晚一樣。
隻是這一次,他們都知道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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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露漸重,打濕了二人的衣袍。
莫道晚站起身,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
“酒喝完了…”
他說。
木葉沒有抬頭,隻是盯著已經空了的酒碗。
“嗯…”
他應了一聲。
莫道晚轉身走向下山的小路,他的背影在月色中顯得格外孤獨。
走到山崖邊時,他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
“保重…”
這回,沒叫師兄。
木葉看著,目光不移。
這回,也沒叫師弟。
秋風嗚咽,卷起地上的落葉,像是無數聲歎息。
聖山又少了一個人。
被夜風卷著的枯葉掠過劍鋒絕壁,朝著離江落去。
木葉站在斷崖邊緣,衣袍同樣獵獵作響。
又一次望著莫道晚離去的方向,眼中情緒晦暗不明。
許久,轉身。
看著教訓了很多次劍十一不要跳要走正門的斷崖,縱身躍下。
衣袂翻飛間,精準地落在劍鋒半腰處的露台上。
木板鋪就的平台上積了一層薄霜,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而就在靴底剛觸及地麵,木葉的氣息一凜,全身元力驟然運行。
有人。
這方平日裡連飛鳥都不願駐足的小露台,此刻閣樓內竟透出一點微光。
木葉的瞳孔微微收縮,右手無聲地按在了腰間的玉牌上。
玉牌未亮,但元力已在經脈中奔流。
閣樓的門半掩著,昏黃的燈光從縫隙中漏出,在露台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痕。
木葉緩步上前,每一步都輕若鴻毛,卻暗含天地之勢。
他能感覺到,屋內的人早已察覺他的到來,卻同樣沒有動作。
“閣下是什麼人?”
木葉開口,聲音平靜得如同深潭。
沒有回應。
隻有夜風吹動窗欞的吱呀聲。
木葉的手依舊按在玉牌上,指節微微發白。
木葉知道,能悄無聲息潛入聖山,避開所有禁製來到這裡,此人的修為至少與自己相當。
而更令他在意的是,他竟然感受不到對方絲毫的殺意或敵意。
隻有一種深沉的、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存在感。
忽然間,門內的光影忽然晃動。
有人起身了。
木葉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滯,元力在體內運轉的速度加快了一分。
閣樓中的腳步聲很輕,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他的心跳上。
下一刻,門被緩緩推開。
先是一截蒼白的手腕,接著是素色的衣角,最後,月光與燈光交彙處,那人終於完全走出陰影。
當看見那人的一瞬間,木葉的瞳孔驟然放大。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手指無意識地從玉牌上滑落,玉牌落地,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衝向了頭頂,又急速退去,留下一片冰冷的麻木。
木葉的嘴唇顫抖著,喉嚨裡的聲音輕得幾乎被風吹散。
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張熟悉到骨子裡的麵容。
歲月似乎未在那人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依然是百年前分彆時的模樣。
眉如遠山,眼若寒星,隻是眼角多了幾道細紋,鬢角添了幾絲霜白。
木葉的胸膛劇烈起伏,想要向前邁步,可雙腿卻像生了根一般無法移動。
震驚如潮水般衝刷著他的理智。
隨後,是更深的困惑。
怎麼可能?
怎麼會?
為什麼是現在?
但當木葉看清對方眼中那抹深沉的悲哀時,一切疑惑突然有了答案。
如同一道閃電劈開迷霧,所有零散的線索在這一刻串聯成清晰的圖案。
聖山的衰敗,莫道晚的決絕,以及更久遠的那場變故…
“原來如此…”
木葉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釋然與更深的痛苦同時湧上心頭。
眼角不受控製地抽搐著,喉結上下滾動。
夜風突然變得刺骨。
木葉的全身開始顫抖,從指尖到肩膀,再到整個軀乾。
那不是恐懼的顫抖,而是一種壓抑到極致的情感即將決堤的前兆。
手指死死掐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滲出。
滴落在結霜的木板上,發出輕微的"嗒"聲。
站在他對麵的人始終沉默,隻是眼中的悲哀愈發濃重。
月光灑在兩人之間,像一條無法跨越的銀河。
木葉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儘管每個字都像是從胸腔深處硬生生扯出來的一般。
“您...真的還活著...”
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百年的疑問、憤怒、悲傷全部翻湧而上。
他想質問,想怒吼,想拔劍相向,但最終隻是站在原地。
顫抖著,壓抑著,用儘畢生修為維持著表麵的平靜。
閣樓中的燭火忽然劇烈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岩壁上,扭曲變形,如同他們此刻的心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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