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踩著積雪回到城南小院時,天色已近黃昏。
院牆上的青瓦覆了一層薄霜,簷角垂下的冰棱在夕陽下泛著淡淡的金色。
推開院門,木門發出輕微的吱呀聲,驚起了牆角幾隻覓食的麻雀。
院內,七夏正坐在石桌旁,素手執壺,為對麵的白明洛斟茶。
依舊一身白衣,發間隻簪了一支白玉簪子,清麗絕倫的容顏在暮色中愈發顯得柔和。
聽到門響,抬頭望來,眸中瞬間漾起笑意。
"回來了?"
輕聲道,聲音如春風拂過耳畔。
易年點頭,目光掃過院中幾人。
除了七夏,白明洛和元承望也坐在一旁,正捧著茶盞沉思。
這位元氏一族的族長雖已年過五旬,但眉宇間的威嚴依舊不減。
隻是此刻,眉頭有些緊鎖,顯然心事重重。
"嶽父,嶽母…"
易年上前行禮,態度恭敬。
這次擊退妖族,元氏一族出了很多力。
而且聽七夏說,族中隻要境界在凝神之上的,全部投入了守城之戰,這還是在一邊封印幽泉的前提下。
元氏一族,做的不比易年和北祁少,甚至更多。
元承望抬頭,麵容稍稍緩和,眼底閃過一絲欣慰。
放下茶盞,沉聲道:
"如何了?"
"暫時應該沒什麼事兒了…"
易年走到七夏身旁坐下,接過遞來的熱茶,暖意順著指尖蔓延。
"如今妖族退回了陰山以北,北線十城的守軍會分批調往槐江州和南方三州支援…"
白明洛輕輕歎了口氣,開口道:
"又要奔波了…"
容貌與七夏有七分相似,隻是眉宇間多了幾分歲月沉澱的溫婉。
但善良,是一樣的。
此刻,看向易年的目光中帶著心疼,仿佛透過他看到了那些即將再度踏上征途的將士。
易年笑了笑,轉移話題道:
"對了,幽泉現在怎麼樣了?"
雖然有七夏封印過,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元承望眉頭皺得更緊,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麵上敲擊著:
"不太妙,落北原上,晉陽城和樂陽城前各出現了一口幽泉,雖然暫時被封印壓製,但…"
頓了頓,聲音低沉,繼續道:
"但我總感覺戾氣越來越重了,而且這兩口幽泉和竹園裡麵的不太一樣…"
"不一樣?"
易年有些疑惑。
元承望點點頭,解釋道:
"起初感覺沒什麼,但越接觸便越發現不對勁兒,可到底哪裡不對,我現在也摸不清…"
說著,喝了口茶,繼續道:
"如果這裡不需要我們的話,我想著今天就走了…"
對於元承望的話,易年沒有任何意外。
如果不是太長時間不見七夏和自己,估計他們早就回了。
院中一時寂靜,隻有寒風掠過樹梢的沙沙聲。
白明洛看著女婿,眼中滿是慈愛。
親自給易年添了茶,柔聲道:"彆給自己太大壓力,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易年心頭微暖,正欲開口。
突然,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院門前。
“族長!”
一個焦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可在裡麵!"
院中四人同時變色。
院門被猛地推開,一道身影踉蹌著衝了進來。
那人衣衫淩亂,發冠歪斜,平日裡一絲不苟的衣襟上沾滿了塵土和暗紅的血跡。
他幾乎是跌進來的,膝蓋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卻顧不得疼痛,掙紮著要站起來。
"自成?!"
元承望霍然起身,茶盞翻倒在石桌上,滾燙的茶水潑灑而出。
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年輕人。
白明洛手中的繡帕無聲飄落,七夏的眼神瞬間淩厲了起來。
易年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按在元自成後背,渾厚的元力渡入對方體內。
這一探更是心驚,元自成經脈中真氣亂竄,五臟六腑都受了震蕩。
顯然是拚著修為受損,用秘法強行提升了速度。
"望、望叔....."
元自成死死抓著元承望的衣袖,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嘴角不斷溢出鮮血,卻仍掙紮著要說話:"幽泉…又爆發了…"
這句話像一柄重錘砸在眾人心頭。
元承望的手猛地收緊,將元自成的衣袖攥出深深的褶皺。
"哪裡的?"
元承望的聲音沉得可怕。
元自成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在衣襟上。
胡亂抹了把嘴角,急聲道:"晉陽城...和樂陽城的...都突破了封印......"
瞳孔劇烈顫抖著,"如果按照之前的速度,它們現在應該已經彙聚到一起了…"
七夏倒吸一口冷氣,臉色瞬間煞白。
易年扶住妻子的肩膀,感覺到她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
"在哪裡彙聚?"
易年沉聲問道。
"晉陽…"
元自成艱難地吞咽著,"我們根本阻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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