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黑夜及其麾下十幾號妖獸化形高手的湧入,原本還算寬敞的雲舟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擁擠的壓力。
倒不是空間不夠,而是那種氛圍上的飽和感。
黑夜帶來的這些手下實力固然強橫,個個都有歸墟左右的修為,但用句最樸素不過的大白話來說,就是有點兒沒素質。
當然,這並非指他們品行惡劣。
而是他們中的大多數長期生活在槐江州深處的原始山林或者太初古境這樣的地方,幾乎從未與人類文明社會接觸過。
此刻,他們就像一群小孩子,對雲舟以及人族的一切都充滿了極度旺盛的好奇心。
一個保留著犀牛特征的壯漢,好奇地用粗大的手指去戳甲板上雕刻的花紋,差點把木板捅個窟窿。
一個頂著貓耳朵的少女,對盆栽產生了濃厚興趣,伸出爪子就想撓一撓。
那兩個剛才掉江裡的“顯眼包”,黑熊精和禿毛雞,此刻已勉強化形成一個大漢和一個瘦高個,但衣服還濕漉漉的,顯得有些狼狽。
正湊在一起,對著周晚腰間那塊流光溢彩的玉佩指指點點嘀嘀咕咕,似乎在研究能不能吃…
毫無顧忌地大聲交談,用的是各種獸語和生硬的人類語言,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船上的一切。
甚至因為一點小事就互相齜牙咧嘴,發出威脅性的低吼…
那場麵,簡直像是一群精力過剩、破壞力驚人的熊孩子突然被扔進了一個精致的博物館。
看到這一幕,易年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無奈。
他忽然有些明白當初金翅大鵬鳥和鬼王為何會那般鄭重地囑托他,希望他能幫忙“照看”一下古境裡那些心思相對單純與世隔絕太久的妖獸們了。
它們擁有強大的力量,卻缺乏與外界相處的常識與規則意識。
這種性子,真的會吃虧。
人一多,尤其是多了這麼一群“活潑好動”的家夥,雲舟上那份原有的清淨雅致頓時蕩然無存,變得如同菜市場般喧鬨嘈雜。
很快,就有人受不了這氛圍了。
千秋雪第一個站起身,清冷的目光掃過那群鬨哄哄的妖獸,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對著易年微微頷首,便化作一道流光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雲舟,不知去往何處靜修了。
緊接著,木凡、藍如水等聖山弟子也相繼起身告辭,他們需要回駐地調整狀態,準備接下來的比試。
叢中笑和花想容更是早已不知何時悄然消失,顯然不喜歡這種過於“熱鬨”的場合。
瀟沐雨也帶著花辭樹和覓影告辭,北落山同樣有許多事務需要他處理。
風悠悠作為試比高的實際負責人之一,此刻展現出了出色的協調能力。
笑著上前,開始有序地安排剩下的人前往天中渡早已準備好的各處住所:
“諸位,試比高臨近,還需好生休息,養精蓄銳,住處都已安排妥當,請隨我來…”
周晚拉著龍桃,笑嘻嘻地也跟著風悠悠走了,美其名曰“替小易年考察一下住宿條件”。
倉嘉雙手合十,對易年行了一禮,也溫和地隨著人流離開。
南北北看了看易年,又看了看那群妖獸,也轉身離去。
南嶼三人組同樣告辭,一路舟車勞頓,總要好好休息一下。
對於眾人的離去,易年隻是坐在躺椅裡,微微點頭示意,並未多言。
他知道大家隻是需要安靜的環境準備大戰,並非生分。
很快,原本濟濟一堂的雲舟,變得空曠起來。
最後,連黑夜也招呼著他那群還在東摸摸西看看的手下,準備離開。
“走了走了,彆在這兒丟人現眼了,帶你們去找地方住!”
黑夜沒好氣地對著那群還在研究船舷構造的妖獸們吼道。
然而,就在黑夜轉身欲走之時,易年卻忽然開口叫住了他:
“等一下。”
黑夜停下腳步,疑惑地回頭看向易年。
他那些手下也紛紛停下動作,好奇地望向這邊。
易年的目光掃過眼前這十幾位形態各異但眼神中都還帶著幾分野性與懵懂的妖獸。
輕輕歎了口氣,聲音平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認真:
“你們幾個,暫且留一下…”
黑夜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易年單獨留下他們這群“麻煩精”要做什麼。
妖獸們也都麵麵相覷,有些不安,以為易年是要追究他們剛才的“失禮”行為。
易年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緩緩從躺椅上站了起來。走到那群妖獸麵前,目光逐一從他們臉上掃過。
眼神深邃,仿佛能看透他們強悍外表下那顆或許簡單、或許迷茫的心。
“把你們留下沒有彆的意思…”
易年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妖獸耳中:
“隻是想告訴你們一件事…你們古境曾經的兩位王——金翅大鵬與鬼王…它們…已經不在了。”
這句話如同重錘,狠狠砸在了所有妖獸的心頭!
儘管它們早已有所猜測,畢竟兩位獸王消失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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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這個消息從易年口中得到確認時,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大悲痛與茫然瞬間席卷了它們!
“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