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在這村裡,也翻不出什麼花浪來。
他腳尖一轉,大跨步往外走。
淩歡瓷翻了個白眼,沒有搭理她,倒是薑映梨身為主人家,總是不能坐視不理,把人送到了門口。
就見謝若微翻身上馬,大氅揚出凜冽的弧度,臉上的邪佞之色一收,頓顯出幾分鋒銳之態。
隨同而來的眾人也紛紛上馬,行動整齊劃一,沉寂無聲。
薑映梨冷眼看著,心口微沉。
謝若微調轉馬頭,離開前,他掃了眼薑映梨,淡淡道:“薑姑娘,後會有期。”
“謝大人,一路順風。”
目送著一騎人快步離去,隻餘下兩匹駿馬拴在門口,薑映梨總算是安下了心來,轉身進屋。
謝若微是直到出了村子一裡路,才驀地勒緊韁繩停住了馬。
眾人紛紛跟從。
“大人?”有人疑惑。
謝若微抿唇,他總覺得沈家上下透著一股子古怪,但方才仔細觀察,又什麼都沒發現。
薑映梨的醫術,他雖不曾親身見識,淩府上下卻都傳遍了,連景王都對她頗有招攬,可見其本事。
他本生對這些事的好奇度並不高,可薑映梨刻意跟淩歡瓷交好,淩歡瓷雖因著舊事對他爭鋒相對,但他總不至於真的與個小姑娘一般見識。
淩將軍雖得了皇上厭棄,明升暗貶,但到底戰功赫赫,與他謝家曾也過並肩作戰情誼的。
謝若微指尖輕輕摩挲著烏金馬鞭,半晌,他才緩緩開口:“小七,你留下。”
小七雖茫然,依舊應好:“是。屬下會隱在村中保護淩小姐的!”
“不是這個。”謝若微指骨敲擊著馬鞍,眼神冰冷,“那個阿羅雖失憶,武藝倒是不錯,護著她不成問題。”
“你去調查下薑映梨的情況,從她的出生到如今,事無巨細。”
“淩將軍也有意想了解一二,隻是他如今軍務繁雜,恐是抽不出空來的。淩歡瓷……”說到這,謝若微眼底掠過不耐,“單純天真。在京中遭了挫,如今又換了新地方,便見了個人就親近。”
“旁人勾勾手指頭就去。”
謝若微是看不大上淩歡瓷的性子的。
外頭撿個身份不明的人就敢留在身邊,日夜帶著。
薑映梨與她親昵幾分,她便引為知己。
也不想想如今淩家的狀況,朝野多少人環伺他淩家的兵權,卻連幾個心眼都不長齊全。
淩將軍本就非世家出身,又走得孤臣路線,若非戰功赫然,何以能至此,隻是而今聖上聽信讒言……
淩將軍也不會選妻,到了如今還念著從前的深情,連對兒女都教養不好,教得燦漫純真。
旁邊跟著小六不解地撓頭道,“大人是懷疑薑姑娘有問題?可她不是您讓小四帶回去給景王看診的嗎?”
若是真的有問題,怕是早就出事了吧!
謝若微睨著他,眼底儘顯輕蔑,嗤笑一聲,“淩將軍幫過我,這回就當還他人情了。”
至於景王,與他何乾!
他當時說是給景王賣個人情,其實歸根結底,他根本不在意!
不然何至於一個村姑隻說一句,薑映梨手裡有藥,他就命人把人抓去分憂!
但誰知道她手裡的靈藥就能對景王的症呢?
要是有用還罷了,就當景王欠他一份人情。
若是無用,甚至是讓景王更糟糕或者暴斃,嗬,除了心腹大患,指不定皇上還得嘉獎他一二呢!
景王與聖上年歲相差不遠,但輩分卻比聖上大,先先帝寵愛幼子,景王又聰慧過人,據說若非景王年幼,這皇位本該輪不到先帝坐。
而先帝在位期間,就提防景王,連帶著當今亦是如此,也虧得景王身體不好,纏綿病榻,不然怕是早早就該被尋個由頭沒了。
這回景王來燕城,其實說到底,也是聖上私下的設計,隻是景王命大。
現在倒是換成他在此勞累奔波了。
隻是,至今都不曾得了那位的消息,這就讓謝若微很是著惱。
一個小孩子還真能翻出什麼大浪來!
小六偷偷瞟著自家大人的神情,眨了眨眼,像是想到了什麼,暗暗偷笑,“是,屬下都明白的。小七,你趕緊去吧,莫要辜負大人的信賴!”
說到底,大人心裡還是想著崔瑢瑢姑娘的。
要是景王殿下沒了,崔瑢瑢姑娘無處可去,自是要到大人身邊來的。
可惜,景王殿下命大啊!
小七不明所以,卻認認真真地拱手應下,目送著謝若微等人揚鞭駕馬離去。
繡衣使雖臭名昭著,但不得不說,在搜集情報方麵,還是有其獨特的手段和辦法的。
……
薑映梨自是不知謝若微的打算,等送走了人,沒了繡衣使帶來的那股沉悶壓抑感,眾人都倍感輕鬆了。
就是換了衣裳重新出來的李玉珠都大大鬆了口氣,麵色都肉眼可見的紅潤了。
她拿了掃帚掃乾淨了茶盞殘骸,手腳麻利地端了茶水進來,就又廚房準備晚飯了。
薑映梨本來想去幫忙,都被她推拒回來,讓她多陪著貴客。
淩歡瓷已然緩過來,她喝了口白茶,嗅著醇厚的茶香,感慨道:“這茶真香,比前頭彆人送給我爹的鳳凰叢都好喝。”
“你要是喜歡,回頭帶些回去。”
泡茶用的是何家送的茶葉,自是好的。
“阿梨你待我真好。”淩歡瓷歡喜道,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她一拍腦袋,趕緊把阿羅拉過來,“對了,阿梨,你上回給的藥,阿羅都吃完了。”
“但一直不見好轉,你給他再看看吧!”
這回她來的目的,一是為了兌現年前所言,來跟薑映梨玩耍,二來則是為了阿羅的失憶和啞巴症。
阿羅長身而立,深邃的眉眼甚是冷冽,隻有看到為自己病情擔憂的淩歡瓷時,才會顯出幾分暖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