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梁正以及其殘忍的方式當眾手刃了李萬宗一家三口,現場二人就開始有了眼神交流。
他們心有靈犀,都覺得在梁正這樣凶殘之人的手下辦事,搞不好隨時都會像李萬宗那樣慘死,於是二人暗通款曲,雖不說破,但是彼此也心照不宣,想在日後給自己多留個後路。
當然,孫義平日裡也不敢公開聯絡青虎,因為這也是梁正忌諱的事情。如今梁府命案緊急,終於可以探案之名前去拜訪,孫義自然是求之不得。
二人見麵,各自支退左右,隻留兩人進入青虎的密室商議。
“對方如果真的是隻為盜劍,的確沒有必要再去殺一個80多歲的老太爺。”青虎的消息比孫義還先到,不由得撇了撇嘴。
孫義心中隱隱不安,“你可曾托道上的朋友打聽過,這劍聖一脈還有餘孽?”
“這個請孫大人放心,之前梁大人交待,已經多方尋訪了。劍聖遺脈頂多就是個傳說,你也知道,那些老百姓喜歡傳些神神叨叨的東西糊弄自個。他們李家的祠堂不都已經被梁大人設計端掉了嘛。再說梁大人行事過於狠辣,也不見得一定是李家餘孽在興風作浪。”
“唉,是啊,這梁大人……”孫義話到嘴邊,又趕緊咽了下去,拍了拍青虎的肩膀,“你我二人都知道的太多,隻盼我們可以有個善終吧。”
這話倒是讓青虎老大深以為然,如今他手下已經籠絡了百十來號人,打家劫舍之事不必再親自出馬,甚至有時還會拿出山寨裡的糧食接濟一下附近食不果腹的鄉民,搞不清狀況的人,或許還會感激這位青虎大善人。
打打殺殺畢竟離不開年輕的熱血。而上了年紀自然貪圖一個安穩。
從青虎的山寨裡出來,孫義並沒有獲取到什麼有用的情報。他帶著兩個手下灰溜溜的往回趕,一想到回去無法向州府大人交差,心中苦悶不已,不知不覺中卻帶著二人又來到了不遠處的李家宗祠。
梁正做事一向滴水不漏,當年奪取了李家的家產和寶劍後,為絕後患,以同黨之名剿滅了李家殘存的幾戶親友,這些事情也都是孫義按照梁正的指示,一一辦妥的。
孫義行事的時候特地再三確認,這所謂的劍聖後人,到了李重光這一代已經是三代單傳了。維係著劍聖威名的,也隻有那把被梁正搶走的寶劍了。
最後,孫義一把火燒光了李家祠堂,應該也燒光了有關劍聖的最後的傳說吧。
如今孫義再次回到李家祠堂,殘垣斷壁幾乎被齊胸的雜草掩蔽,隻有一處燒成焦炭的房梁還倔強的挺立在夕陽之中,房梁在草叢中拖出了長長的斜影。
孫義招呼兩個手下又四下查探了一番,確認此處也沒什麼異常。
可三人轉身剛想離開,突然身後哢的一聲巨響,驚得俱是一震,扭頭看去,剛才還堅挺的那個烏黑房梁,竟然攔腰斷為兩截。
孫義多年的捕快生涯,對危險的感知較常人更為敏感,兩個手下還在東張西望的時候,孫義卻已經抽出了身上的腰刀。
持刀在手的孫義,卻又像座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其餘兩人也依樣半蹲在草叢中,緊張的四下打量。
這些沉寂許久,除了一隻飛過的老鴉嘎嘎的叫了幾聲,再無其他動靜。
“大人,大概是時間久了,木頭爛掉自己斷了吧。”一個手下怯生生的問道,找這個解釋也是為了給自己壯膽。
孫義並不搭腔,眼神示意三人聚在一起,背靠背的圍成一個圈,共同戒備四周,然後指揮三人圍成的圈子,又慢慢的移動到斷梁之處,孫義看了一下斷麵,平整如鏡,像極了梁老太公被切開的脖頸。
其他二人順著孫義的目光,也看到了整齊的斷麵,不由得更加緊張起來。
“大人,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兒吧。”手下說話的聲音隱隱顫抖。
孫義苦笑一聲,“若是對方想要留我們,我們是不可能走掉的。”
他索性收起了腰刀,拱手作揖,“這位高人,不知您有何指教,不妨現身,我孫某人定當洗耳恭聽。”
四下寂靜,並無回應,手下再次靠近孫義,“大人,會不會是鬼……”話未說完,被孫義打斷,“這大白天的,哪來什麼鬼?”
孫義剛想回瞪這個手下一眼,哪知卻看到了可怕的一幕,一條紅線沿著這名手下的額頭直通下頜,穿過裸露的脖頸又進入他的衣領。隨著紅線的移動,手下的身體開始沿著紅線裂為兩半,旋即,紅線裂開處的鮮血猛烈的噴濺出來,兩半身體像是被噴濺的力道推開,向兩邊各自倒去。孫義聞到了再熟悉不過的氣味,濃濃的血腥之氣。
“啊!”另一個手下也看到了同伴慘死的模樣,嚇得瘋了似的扭頭就跑,邊跑邊叫,孫義剛想阻攔,瞬間感到一股妖風吹過,隨著這股妖風所到之處,所有的荒草都被整齊的切斷,而妖風轉瞬已經追上了奔逃的那名手下,他的身體和身邊的荒草一樣,整整齊齊的攔腰斷為兩節,隨即上半截身體騰空而起,又落到了草叢深處。
孫義也想狂奔,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不聽使喚了,腦海裡回蕩著剛才自己的那句話語,“如果對方想要留我們,我們是不可能走掉的。”
閉上眼睛,長歎一聲,他恍惚記起調查劍聖後人時聽到的那個傳說,劍聖的無雙劍氣,開山斷河,無堅不摧,斬殺無形,這劍氣可以斬斷世間一切存在,更何況是血肉之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