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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的冠冕堂皇,滴水不漏,實則是在為潛在的龐大貪腐集團開脫,竭力阻止周嚴掀翻桌子的行為。
群臣你一言我一語,看似都在為國事獻策,唇槍舌劍間暗流洶湧:錢有財代表守財奴與既得利益者,隻想捂緊錢袋子;趙德柱意圖借平亂之機撈取工程與軍需的好處;李剛身為武將尚有良知,卻困於軍需與大局;周嚴欲借天災整肅吏治,觸動無數人神經;王守仁之流則高舉“穩定”大旗,行維護現狀、保護同僚之實。
夏承稷高踞龍椅,冷眼將這一切儘收眼底。一股刺骨的寒意和深深的無力感攫住了他。這些匍匐在腳下的臣子,個個口稱“萬歲”,句句不離“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可他們心中真正裝著的,是國庫的銀子?是平亂的軍功?是官場的安穩?還是自己頂上的烏紗帽與背後家族的滔天利益?
他心係北境,心係那些餓得皮包骨頭、易子而食的子民!心係那些被逼上絕路、不得不揭竿而起的可憐人!他想立刻打開國庫,傾儘所有去賑災;他想派出鐵腕欽差,將那些吸食民脂民膏的蛀蟲繩之以法;他甚至想拋下這沉重的冠冕,親自前往那片焦土,撫慰絕望的流民!
但他不能。他是皇帝,卻也是這個龐大而腐朽的帝國機器名義上的核心。牽一發而動全身。他深知,強行調糧,錢有財及其背後的勢力必會陽奉陰違,層層盤剝,真正落到災民口中的能剩幾粒?嚴查貪腐?周嚴有這心,有這膽,可能否頂住整個官僚係統排山倒海的反撲?弄不好,救災不成,反而引發更大的混亂。
龍椅的扶手冰涼堅硬,那金漆雕龍的華麗觸感,此刻卻像冰冷的枷鎖,禁錮著他的意誌。他緩緩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中隻剩下深沉的疲憊和一種近乎麻木的、必須做出的決斷。
“夠了!”
臉色有些蒼白的夏皇聲音並不高亢,卻帶著一種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壓下了殿中所有的爭論。
“天災無情,民生維艱。國庫空虛,亦是實情。”
他目光如刀,直刺錢有財,“錢尚書,朕不管你用什麼法子,拆東牆補西牆也好,給朕擠出三十萬石糧食來!一個月內,第一批十萬石必須運抵平州!若有延誤,提頭來見!”這已是他在重重掣肘下能施加的極限壓力。
錢有財渾身一顫,臉上的肥肉不受控製地抖動起來,艱難地擠出聲音:“臣……遵旨!臣……定當竭儘全力!”聲音裡已帶上了哭腔。
夏皇目光轉向李剛:“李尚書,命北軍都督府,抽調精兵五千,進駐三州要隘。以招撫為主,剿撫並用!務必彈壓亂民,防止事態擴大,更要嚴防流民北竄!所需糧餉……”他頓了頓,帶著一絲苦澀,“從這擠出來的三十萬石裡分撥!”
李剛肅然抱拳,沉聲應道:“臣遵旨!”
最後,夏皇看向須發微張的周嚴,語氣稍稍緩和,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周愛卿心係吏治,其誌可嘉。然,當務之急是救災安民。都察院可派乾員隨賑災欽差同往北境,監督賑濟錢糧發放,嚴查賑災過程中貪瀆舞弊者!發現一個,嚴辦一個!至於徹查三州府庫舊案……”
他聲音轉冷,“容後再議。”他給了周嚴一把監督的利劍,卻暫時按下了徹底清算的閘門,可這閘門後是足以衝垮堤壩的洪流。
“臣……領旨!”
周嚴眼中閃過一絲強烈的不甘,但他也明白,這是皇帝在殘酷現實與龐大壓力下不得不做出的折中選擇,隻得躬身領命,將那份不甘壓回心底。
“蘇相,”
夏皇的目光最終落回一直沉默如山的蘇元朗身上,“統籌協調賑災、平亂、安民三事,務必並行不悖。若有阻滯,無論涉及何人,報朕知曉!”這位老宰相是他此刻唯一能倚重的柱石,是執行者,也是他意誌的最後一道緩衝帶。
“老臣遵旨。”蘇元朗深深一揖,聲音沉穩如故。
“退朝!蘇卿留下。”夏皇揮了揮手,仿佛用儘了全身最後一絲力氣。他疲憊地靠向冰冷的靠背,冕旒的玉珠垂落,徹底遮住了他眼中深藏的無奈。群臣山呼萬歲,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裡回蕩,然後躬身,如同退潮般緩緩退出紫宸殿。
金碧輝煌的大殿瞬間變得無比空曠,隻剩下繚繞不散的沉香煙氣。
“我看過笑笑給我寫來的信,你那丫頭和雨兒相處的不錯,他倆的婚約到也不算強迫了,完婚的日子你有什麼想法?”
蘇元朗拱手抱了下拳,“我以為陛下留我下來會商討賑災一事。”
“那你想討論嗎?”夏皇杵著腦袋。
蘇元朗輕歎了口氣,也不顧什麼君臣禮儀,就地坐了下來,搖了搖頭,“不想。”
夏皇將目光投向殿外,不知道在看著什麼,片刻後,聲音微不可聞的說了一句。
“且再等等,朽蠹不去,嘉木何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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