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還有活動?”
景玉農從房間裡出來,見李學武穿著外出的衣服要下樓,眉毛便是一挑。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或許是受到了那個周小白的影響,竟然主動管起了李學武。
李學武回頭見是她,微微一笑解釋道:“李主任約了一起打麻將。”
“打麻將?這個時候?”
她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臉上布滿了懷疑的表情。
他們一起吃晚飯都快要九點了,回到樓上收拾一下,現在還要去打麻將?
“你們都不覺得累嗎?”
“還行,誰讓他是領導呢。”
李學武也聽出了景玉農話語裡的懷疑,笑著指了指樓下道:“我先下去了,他們還在等呢。”
景玉農看著他的背影沒有說話,而是等他過了拐角,這才走去了窗邊。
樓下,兩台車,一台是她比較熟悉的,津門貿易管理中心用作接待的伏爾加,一台是羚羊。
她眼看著李學武下樓後與等在車外的周小白說了幾句,便一起上了汽車。
周小白坐的是副駕駛,李學武上了後座。
這並不能說明什麼,景玉農很清楚,伏爾加轎車上還有李懷德在呢。
隻是這個時間出去打麻將,還回得來嗎?
回不來,真的回不來。
李學武承認自己是個渣男,貫會騙人的。
可他總不能說自己在這裡有個家吧,那樣景副主任該多嫉妒和傷心啊。
為了景副主任心情好,所以他隻能扯李懷德的虎皮當大旗,說是出去打麻將的。
李懷德當然不在意,隻是這個借口有點假,折騰一天了,晚上還有精神頭打麻將?
李學武才不聽他這個呢,是沒有精神頭打麻將,打撲克就有精神頭了唄。
汽車從海濱度假區回到貿易管理中心這邊,過了大橋,直奔洋房彆墅區。
結果就在大門口,李學武下車後發現隔壁屬於老李的那處房產亮著燈呢。
不用問了,老李是帶著撲克來的。
“進屋坐一會啊?”
李懷德也許是發現了李學武的目光,笑著招呼了一聲。
他不嫌寒磣,李學武還嫌牙磣呢。
“太晚了,明早一起吃早飯吧。”李學武微笑著示意了家裡,道:“趁著有時間看看孩子。”
“嗯,那就明早見。”李懷德也沒多客氣,點點頭叮囑道:“跟陸姐說簡單點就行啊。”
“那明早好飯我讓陸姐過去叫您。”李學武應了一聲,看著他進院,這才回頭看了看下車的周小白和吳淑萍,目光裡帶著些許意味深長。
周小白是個好事兒的,順著李學武的意思仔細打量了隔壁一眼,嘴角帶起了不屑笑意。
而吳淑萍早已習以為常了,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同開車的楊召說了一句什麼便去開門了。
二孩回來以後便在津門協助吳淑萍處理回收站和供應鏈的業務。
今天也是他開車帶著吳淑萍和周小白去的俱樂部,考察俱樂部的供應服務。
吳淑萍確實是去考察項目的,晚飯吃的都很簡單,可不比周小白這般瀟灑。
當然了,周小白可不是去考察的,她有彆的任務。
彆問,問就是機密。
“不到屋歇會兒了?”
看著二孩同伏爾加的司機一起調轉車頭,李學武從車窗外問了一句。
二孩擺了擺手,比劃了一個打電話的姿勢,這便開著汽車離開了。
彙報津門的工作不用他,吳淑萍了解的一點都不比他少,甚至更係統。
至於說敘舊,他一個月回京兩三次,見李學武的次數還是很多的,哪有舊可敘。
“回收站那邊沒有人不行。”
吳淑萍打開了院門,站在一邊等著兩人進院,見李學武看著楊召的車離開便解釋了一句。
李學武點點頭,邁步進了小院,問道:“新招的人不合用啊?”
“合用也信不著。”
等周小白跟著進了院,她這才關了院門,嘴裡回應道:“現在的業務比較複雜。”
“楊召每天晚上都要盯著進出貨,否則不放心。”
她見屋門開了,陸姐出現在了門口,便沒再提工作上的事。
李學武笑著同陸姐打了招呼,問道:“孩子睡了?”
“八點多休息的。”陸姐依舊是客氣地給幾人拿了拖鞋,又接了他們手裡的衣服一一掛起。
時間進入到十月,夜裡的氣溫已經很低了,尤其是津門還要比京城冷那麼幾度。
李學武出門的時候顧寧特意叮囑二丫幫他收拾了保暖的衣物,就怕這邊更冷。
彆看周小白穿的少,她是為了美,舍得挨凍。
你看看吳淑萍,早早地就把呢子大衣穿上了,她寧願大衣裡麵穿著薄一點的衣服。
“沒吵著要媽媽啊?”李學武脫了羊毛夾克,看了樓上一眼,問陸姐道:“哭沒哭?”
“睡覺前會哭幾聲。”陸姐無奈地回道:“這孩子習慣性鬨覺,不過哄一會兒就好了。”
“我也是走習慣了。”
吳淑萍搓了搓手,去了趟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攏了攏頭發,道:“他自己也能睡著的。”
“隻是陸姐看顧的上心,舍不得他哭。”
她笑著看了陸姐,在李學武麵前多誇了幾句,也得了陸姐的客氣。
人不是她請的,同陸姐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這麼長時間,兩人之間依舊有所隔閡。
就像李學武提醒她的那樣,陸姐並不值得信任,即便這人是他找來的。
他連婁家都不信任,更何談以前的傭人了。
當然了,這裡說的是婁家,而不是婁姐。
婁家是婁家,婁曉娥是婁曉娥,這不是一個概念,在他這裡,婁曉娥代表不了婁家。
“你還洗澡嗎?”
吳淑萍看了眼牆上的時間,道:“要是想洗澡,我上去給你放熱水。”
“算了吧,衝衝得了。”
李學武同陸姐點點頭,便邁步上了樓梯,嘴裡說道:“我先去看看孩子。”
吳淑萍重新挽好了頭發,看了眼亦步亦趨跟在李學武身後一起上樓的周小白,眼睛不由得微微眯了起來。
周小白的身上發生了什麼,有哪些變化,哪裡能逃過她的眼睛。
這一次李學武來津門,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就是沒想到這姑娘表現的如此心急。
——
“哎呀,你看他睡著了多可愛呀。”
周小白伸出手指輕輕捅了捅李信紅璞噗的小臉蛋兒,輕笑著給李學武說道:“是不是?”
“嗬嗬——”李學武看著睡得正香的李信,也是不由得笑了起來。
小孩子肥嘟嘟的臉蛋兒確實能體現可愛這個詞,李信吃得好,更是有些像蠟筆小新。
就這還瘦了呢,李學武每次來都能感受到他的成長,他的變化。
“逗醒了你哄啊——”
吳淑萍從兩人身後走進門,好笑地提醒道:“他要是醒了,兩個小時甭想睡著。”
“嘻嘻,我要哄他你信得著嗎?”
周小白嬉笑著守在李信的小床邊不撒手,好像沒看過孩子似的。
吳淑萍哪裡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故意裝著不知道,從衣櫃裡給李學武找了睡衣和毛巾。
“真不用泡澡啊?”她看向李學武說道:“放熱水也方便的,陸姐早把熱水燒好了。”
“算了吧,沒有很累。”
李學武接過內衣和睡衣,又看了孩子一眼,這才去了衛生間。
周小白眼角餘光掃過李學武離開的身影,可她卻遲遲沒有動作,依舊看著孩子。
吳淑萍打量了她一眼,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心想周小白是準備耗上了。
她也沒理會,自顧自地換了睡衣,又故意的沒有穿內衣。
一直觀察著周小白表情的她明顯能看到這姑娘有點破防了。
能不破防嘛,李學武每次來津門可是都跟吳淑萍一起睡的。
如果每次都是這樣,那她自以為的兩人沒有那種關係的看法就破滅了。
她怎麼可以這樣呢——
周小白有點生氣了,心裡也很是不舒服,埋怨吳老師是故意在勾引李哥。
隔壁李主任眼瞎,說李信特彆像李哥,可周小白就是沒看出兩人哪裡有相像來。
她認識李學武的時間更早,至少她自認為比吳淑萍更早。
那個時候李哥還沒有結婚呢,或者說剛結完婚,怎麼可能跟一個大學教授生孩子呢。
周小白不信,打死都不信。
從目前種種情況上來看,她覺得李哥是在故意保護吳淑萍,或者有其他的目的。
而吳淑萍參與到了津門順風商貿的工作,卻又切實體現了李哥對她的信任。
尤其是兩人在這裡安了家。
讓周小白自信懷疑的,是李學武並沒有避諱她,帶著她一起來這邊住了。
以前不好說,現在她和李哥都有了那種關係,他們還能當著自己的麵住在一起?
真要是如此,就說明兩人沒有問題,也沒有那種關係,畢竟李哥是要在乎自己的。
就算沒有那麼在乎自己,也要照顧吳淑萍的感受吧。
一山不容二虎。
李學武也不會渣到同時把他的兩個女人放在一起生活,她對李哥有信心。
所以,她和李學武已經有了關係,就說明李學武跟她沒有實質上的關係。
那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你還不回去睡覺?”
李學武洗漱回來,發現周小白還坐在李信的小床邊看著孩子。
吳淑萍早躺在床上了,正在看著。
“我不困,等會兒再去睡。”
周小白抬起頭,表情有些疑惑,又有些倔強地看著他,態度已經很直白了。
你不走,我不走,哼!
“我困了,孩子明天再看。”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勸了她說道:“乖,趕緊回去睡覺,明天還有工作呢。”
“我不,我想再看一會。”
周小白見他如此說,賭氣地扭過頭看起了孩子。
她為什麼生氣?
因為基於她剛剛想到的結論,這個時候李學武就應該跟她一起回房間睡覺的。
她可看見了,吳淑萍的睡衣裡都沒穿內衣,如果李哥留在了這裡,就說明她的結論是錯誤的。
也就是證明兩人有了那種關係,一些問題也不用彆扭,都解釋得通了。
好氣哦——
“沒關係,你要是喜歡看孩子,可以讓你李哥幫你把李信搬你那屋去。”
吳淑萍看著手裡的,淡定地說道:“我們還省著半夜裡起來哄他睡覺呢。”
“哼——”周小白知道裝不下去了,氣哼哼地站起身,瞪著大眼睛看了李學武。
她也不說話,隻是這麼瞪著,跟牛似的。
李學武好笑,伸手彈了她一個腦瓜崩,問道:“要不要我幫你搬過去?”
“哼——”周小白更生氣了,氣哼哼地跺了跺腳,轉過他出門去了。
李學武回頭看了看呼扇的房門,好笑又好氣,“這肚子裡是裝了風箱嗎?”
“那你還不趕緊追。”吳淑萍的目光一直沒離開書本,書頁也沒翻動過,就這麼淡淡地說道:“今晚恐怕你得去她的房間睡了,否則我們都彆想休息了,我怕她把房頂氣跑了。”
“書拿倒了。”李學武走到床邊坐下,背對著她提醒了一句,自顧自地擦了擦身子。
吳淑萍有些驚訝,又有些慌張地看了看手裡的書本,隨後又看了看封麵,這才發覺被李學武耍了,她沒有拿倒。
砰——
枕頭不輕不重地砸在了李學武的後背,隨後便是她的嬌嗔,“你壞死了——”
確實,李學武好壞啊。
“大晚上的不睡覺,看基督山伯爵。”
李學武沒在意挨的那一下枕頭,回過頭笑著看了她問道:“你還有這份閒情逸致呢?”
隻是剛剛砸李學武的時候,吳淑萍坐直了身子,睡衣拉扯之下敞開了胸懷。
李學武回頭正看了個“猶抱琵琶半遮麵”,好一副燦燦的風光啊。
有了孩子以後,這車燈真是亮眼。
他當然是正人君子,怎麼可能占人家這種便宜,看清楚了以後便轉過身去了。
而吳淑萍也發現了他的目光和動作,臉騰地一下就紅了,趕緊整理了自己的睡衣。
“趕緊的吧,一會兒小白要把房子拆了。”
她借著走廊裡傳來的聲音,慌張地轉移了話題,那是周小白搬椅子的聲音。
彆問大半夜的周小白挪椅子乾什麼,也許是生氣,想要出去犁地。
“千萬彆跟我說你們倆沒有關係,我不想聽,也沒有資格聽。”
見李學武回過身想要說話,吳淑萍抬起手指示意他打住,“現在你趕緊過去,我想休息了。”
“我隻是想讓你把枕頭遞給我。”
李學武淡定地聽她把充滿幽怨的話說完,這才指了指剛剛她掄走的枕頭。
吳淑萍這個囧啊,心裡又好氣又委屈,合著剛剛都是她自作多情了唄?
嗯,她一遍又一遍地催促李學武趕緊過去,都是她會錯了意,李學武本來就打算過去的。
那她這一遍又一遍的,是不是表現的有點太明顯了?
“給你給你,趕緊走吧。”
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將手邊的枕頭扔了過去,書也不看了,丟在一邊翻過身躺下了。
人家都說有四樣按不住,過年的豬、受驚的驢、生氣的媳婦、剛釣上來的魚。
吳淑萍不是他媳婦,可看這樣子,他今晚在哪邊睡都會得罪另外一個。
要不——一人半宿的?
這個建議李學武不敢提,否則連選擇權都沒有了,今晚他得下樓睡沙發了。
真是的,清清白白,一身正氣的他怎麼落到了如此地步,女人真影響拔刀的速度啊。
他抱著沙發出門的時候,還能聽見一台風箱裝進了吳淑萍的肚子裡。
哎,還是魯先生說的對啊,人美嗶受罪,人俊嘰霸累。
——
“你昨晚沒休息好嗎?”
早晨的飯桌上,李懷德打量了李學武一眼,問道:“怎麼看起來比我還疲憊呢?”
“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
李學武看了樓上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又眨了眨眼睛,壞笑著問道:“您呢?看樣子也沒怎麼休息好啊。”
“年輕人就是能折騰——”
老李同樣感慨了一句,回手揉了揉隱隱有些作痛的老腰,小聲說道:“那藥酒再來點兒。”
“這麼快就用完了?”
李學武驚訝地看著他,輕聲提醒道:“您可悠著點啊,補不受補,漏多了可堵不住了。”
“嗯,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老李無奈地歎了口氣,目光裡全是不甘地用手碰了碰李學武的胳膊,小聲說道:“總不能老是服軟吧。”
“還是您有誌氣,跟年輕人比體力。”
李學武笑著點點頭,應道:“沒問題,等回去以後我讓人給您送過來。”
“送到招待所就行。”李懷德很怕彆人知道似的,輕聲叮囑道:“讓小金給開門。”
“明白,聽您的安排。”
李學武很是認真地應了,目光示意了隔壁,挑眉問道:“韓露早晨不吃飯啊?”
“睡著呢,說是不餓。”
李懷德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也沒覺得能瞞住李學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