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還沒有旅遊經濟,更不會有冰箱貼一類的景點特色產品,但也有了雛形。
比如這裡有雨花石,京城就沒有。
大魔王帶著兩個小跟班,由著姥姥的偏愛,可是把櫃台裡喜歡的玩具掃了個遍。
隻是今天有媽媽在,她不敢太放肆,要不然回家以後屁股也要挨巴掌。
就算姥姥說了,她想要什麼就給買什麼,可到底是懂事了,隻選了幾個喜歡的。
小孩子聚在一起就怕有不同,李姝喜歡什麼,李寧和顧雲誌就要什麼。
結果一樣三份,丁鳳霞笑嗬嗬地付賬。
隻是這樣的日子對於李姝來說太過於短暫。新年這一天姥爺、舅舅和爸爸下午回來同他們一起又去玄武湖公園轉了轉。
冬日裡並不缺少美景,有保衛和秘書幫忙照相,一家人找了好幾處雪景合影留念。
直到天黑,華燈初上,一家人才又去了早就定好的飯店,享受了金陵的特色美食。
這一天李姝實在是太開心了,同兩個弟弟一樣,電量也早早地就耗儘了。
回到家裡兩個小的已經睡著了,她也搖搖晃晃,還是爸爸抱著她去了臥室休息。
李學武安頓好了閨女,這才回到客廳。一家人各自簡單梳洗整理,又坐在了一起。
昨天聊的是各自的工作和狀況,今晚要聊的卻是家裡的大事。
丁鳳霞見愛人點頭,考慮到今天玩的都很辛苦,便就開門見山地問了周瑤。
周瑤也感覺得氣氛的異常,隱隱發現大家的目光都是看向自己的。
雖然早在來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一次到金陵是要討論他們的婚事,可到眼巴前了,臉上還是多了幾分羞澀,畢竟還是大姑娘。
“你們都是時代青年,不比我們那時候。”丁鳳霞見她羞紅了臉,便笑著安慰道:“有什麼想法儘可以說出來。”
她示意了客廳坐著的幾人說道:“都不是外人,你大哥大嫂,你姐姐姐夫。”
“媽,我們不著急。”
瞧見周瑤被母親問紅了臉,顧延主動接話道:“再等等吧。”
“我問你了嗎?”丁鳳霞瞪了兒子一眼,雖然語氣中多了幾分嗔怪,可臉上依舊是帶著笑意,不過責怪的意味也很明顯。
她可是火眼金睛,上次周瑤來金陵的時候瞧著還是姑娘,這次卻有所不同。
眉眼已經開了,定是兒子做的壞。
剛剛她也提到了,兩人都是時代青年,又都是積極要求進步的乾部,對愛情和事業的理解到底比他們老一輩要先進和時尚。
可再先進,再時尚,也不能過了頭。既然有了實質性的關係,那就得考慮結婚了。
顧家的家風嚴謹,要不是小兒子兩個已經定了婚約,怕不是顧海濤都要惱了。
這個時候便輪不到做壞的顧延說話了,丁鳳霞要聽聽周瑤怎麼說。
人家姑娘想要早點結婚,那他們做父母的就沒有拒絕的道理。再一個,他們也想顧延早點結婚,省的吊兒郎當讓他們擔心。
其實顧延這兩年成長的很快,早沒有了先前那會的跳脫,人也成熟了很多。
隻是在父母的眼裡他永遠是個孩子,有大哥和姐夫對比,他永遠是不成器的那個。
叛逆期那會兒經常被父親和母親與大哥比較,他心裡也是有幾分故意的。
大哥比他歲數本來就大,大哥淘氣的時候他還啥也不懂呢,等他淘氣了,大哥懂事了,這怎麼比較啊,天生吃了年齡的虧。
這種虧李學武也吃過,倒是很理解小舅子的心理,所以對他也多是關心和愛護。不然介紹對象這種事,顧延如何能信任姐夫。
今晚到底不比平時,父母認真的態度,以及姐夫目光裡的期待和支持,倒是讓顧延乖乖閉嘴,看著周瑤,等她說話。
周瑤被大家看著,雖然臉更紅了,卻也努力平複著心情,畢竟是自己的人生大事。
待她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這才稍稍抬起頭看了眼李學武,又對未來婆婆說,“我沒什麼意見的,聽顧延的吧。”
“聽他的乾什麼,他就知道胡鬨。”
丁鳳霞對這個答案不是很滿意,拉著周瑤的手說道:“你父母有沒有說定婚期?”
“嗯——”周瑤低著的頭點了點,輕聲說道:“他們想讓我年後看看時間。”
“早點好,畢竟年齡都足夠了。”
丁鳳霞看了眼顧海濤,似乎有商量的意味,嘴裡卻是對周瑤繼續說道:“你不用管顧延的想法,隻說你自己方便。”
“是年前也好,年後也好,總得給我們個確切的日子,好讓我們有時間準備。”
她輕輕拍了周瑤的手,道:“一輩子就這麼一回,總得精心準備著。”
“卻是宜早不宜晚。”
李學武見周瑤還在考慮,見丈母娘看向自己,便主動開口說道:“你和顧延都是乾部,也得考慮組織上的要求了。”
“你姐夫說的在理。”丁鳳霞輕聲勸道:“就算考慮年後,也得儘量往前一點。”
“媽,你讓她怎麼說啊。”
穆鴻雁笑著起身坐在了婆婆身邊的沙發扶手上,胳膊肘擔著靠背,對婆婆勸道:“她倒是想說早點,哪裡好意思嘛。”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丁鳳霞瞧著周瑤的耳朵都紅了,並沒有反駁大兒媳婦的意見,便知道她的意思了。
“這婚姻大事即是琴瑟相合,也是修兩家之好,我總得問問你的意見,再問問你爸媽的意見,一家人不用這麼難為情。”
“年後的話,二月末太趕了。”李學武捏著手指算計著日期,嘴裡提著建議道:“要不就放在三月份吧,時間上沒問題。”
“三月份,嗯,不算忙。”顧安心裡算計著,卻也是笑著點點頭附和道:“咱們回京城團聚,好幾年了,也熱鬨熱鬨。”
“三月好,早春時節,正是萬物複蘇,草長鶯飛的好時候。”丁鳳霞笑著拉了拉周瑤的手,問道:“你要是沒有意見咱們就從三月選日子了。”
“嗯——”周瑤的回應不能說是蚊子聲吧,可也沒那麼響亮。這要是李逵那樣吼一嗓子“俺願意”,怕不是要嚇死丁鳳霞。
“那就暫時先這麼定下。”
丁鳳霞很滿意姑爺選的這個時間,她真怕顧延這個壞小子惹出人命來。到時候兒媳婦大著肚子進門,可不是讓親戚們笑話。
這個年月可同後世不一樣,大著肚子進門要被笑話的,不僅是婆家,媳婦也是。
誰家的好姑娘會提前同男人睡在一起啊,結婚是好事了,萬一婚沒結成呢?
顧延其實也很迷茫,倒不是渣男屬性,而是年輕,對這種事沒有主見。
他並不反對結婚,可也對結婚這件事沒有觀念,要不古話怎麼說成家立業呢。
先成家,再立業,男人有了家庭,就有了責任,做事更沉穩,更成熟一些。
隻是這會兒家裡人合計著已經把他的婚事定下來了,總覺得不舒服。
“媽,你都還沒問我的意見呢。”
這話剛剛問完,大家都還沒來得及看他,顧延卻發現父親的目光盯了過來。
嗯,剛剛還覺得不舒服呢,總覺得差了點什麼,現在被父親瞪了一眼,舒服了。
——
李學武在丈人家過了陽曆年,隔天又去江南片區開會,晚上宴請了當地的同誌。
第三天,也就是一月三號,他結束了在金陵的工作,要啟程回京城。
顧延和周瑤都是依著他的時間請的假期,自然要跟著他一起回京。
顧安的假期更緊張,還要給弟弟三月裡結婚留出時間,兩口子也決定今天回西京。
才剛剛熱鬨了兩天,丁鳳霞滿眼的不舍,先是送走了大兒子一家,又來送閨女一家和小兒子一家。
顧海濤不耐兒女情長,更像是不舍離彆,並沒有來機場送他們。
隻是出門的時候叮囑了幾句,還是李學武主動安慰了丈人,言說三月裡京城再聚。
丁鳳霞則把小兒子的婚事半數交給了姑爺,剩下的一半則由她來負責張羅。
現下裡李學武他們先回京城,丁鳳霞把金陵這邊安頓好了就會回京籌備顧延的婚事。
顧延結婚,兩口子總得有個小家,京城那處房產是顧海濤公務住房,還不知道未來如何分配,不可能給小兩口居住的。
既不是恒產,也不是私產,要考慮兒媳婦周瑤的工作情況,所以準備買工人新村的商品房,這樣也算有了私產保障。
之所以遷就周瑤,不是上趕著娶媳婦的原因,而是顧延的工作。他是當兵的,這幾年在這,過幾年可能又要換地方。
他們家本就是京城坐地戶,是顧海濤和她年輕的時候跑出去參加革命了。
親朋故舊都還在京城,顧延的未來也應該在京城,所以遷就周瑤是很正常的。
給小兩口買房子,丁鳳霞也不想顧此失彼,便問了大兒子的想法。
京城能買到手的房產很是稀少,紅星鋼鐵集團自籌自建屬於特殊情況,殊為難得。
丁鳳霞的意思,既然小兒子要買,不如連同大兒子的也一起買了。
就算目前不住,未來他們指不定要回京城,到時候再買就不一定有這麼合適的了。
顧安同弟弟顧延的情況相似,也是四海為家,紮根軍營。可現在他不是一個人,老婆孩子未來總是要安排的,所以也沒拒絕。
是聽說工人新村距離城裡不遠,上學和醫療都很方便,更有商業和大公園。
其實在李學武看來,顧延兩口子有必要在工人新村買房,顧安兩口子大可不必。
丈人早晚都要回京城的,原先那處房產情況如何不好說,可終究要跟大兒子一起住。到時候工人新村那邊的房子還要空著。
不過丈母娘愛子之心,他不能說什麼,隻想著丈母娘回京以後再勸勸。
這個時候買房並不便宜,至少是相對來說的,工人新村的房子算得上是高價了。
你看幾千塊錢就能買到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可再想想這個時候的工資水平。
丈人和丈母娘不是貪鄙之人,家裡並沒有特殊收益,全指著那點工資和待遇。
說起來兩人的工資是不低,可也沒攢下多少錢。真要買兩套房子,怕不是要掏空老底。
李學武這麼想著,在上飛機的時候就跟丈母娘提了一嘴。
丁鳳霞自然不會責怪姑爺多管閒事,且姑爺也沒有說什麼,隻是想著她回京以後看看情況再定。
結婚的事因為有李學武在京城,她便有充足的時間安頓好金陵這邊。
隻是想到姑爺年前就有可能去鋼城,她又擔心京城這邊的關係不方便。
姑爺也說了,他會定下章程,請朋友和發小幫忙籌備。可到底不是家裡人。
“姥姥,我好舍不得你啊。”
不容丁鳳霞再想其他,李姝已經膩乎地摟著她的脖子撒起了嬌。生養閨女一回,顧寧從記事起就再沒有像這般親昵過她。
丁鳳霞沒享受過親閨女的貼心,倒是在外孫女的身上找回來了。
她把李姝和李寧抱在懷裡親了這個又親親那個,看看哪個都舍不得。
“姥姥也舍不得你們啊。”
丁鳳霞淚珠在眼眶裡打轉,哄了兩個孩子說道:“等姥姥過完年就回京看你們。”
將兩個孩子交給二丫和顧寧,她又看向姑爺叮囑道:“你也不用太費心,左右是他們兩個的事,讓他們小兩口去忙活。”
“您就放心吧,有我呢。”
李學武知道丈母娘舍不得用他,可他是做姐夫的,哪能不儘心儘力。
“房子這邊我來辦,包括裝修和家具,等您來了看一眼,查缺補漏就行了。”
“這個時候了,你就彆往後站了。”丁鳳霞聽姑爺說的敞亮,便抓了周瑤的手笑著叮囑道:“可你們的喜歡,你姐夫工作忙,自己也立事,畢竟是你們自己的事。”
“嗯,我們知道了——”
周瑤點頭,看了顧延一眼,眼裡隻有歡喜的,這次來的目的全都達成了。
顧延笑著站在姐夫身邊,很有小舅子的自覺性,也真沒拿姐夫當外人。
“那就這樣,有什麼事就打電話。”
丁鳳霞強忍著離彆之苦,又叮囑了顧寧幾句,無非是照顧好孩子,好好工作和生活。
顧寧在家的時候說不想父母,也很少把思念掛在嘴邊上,隻是來金陵她也是歡喜的。離彆之際,看向母親的目光裡也多了依賴。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母親麵麵俱到把所有人都叮囑到了,照顧到了,卻唯獨忘了她自己。
李姝和李寧兩個小的雖然同姥姥和姥爺隻待了三天,可這會兒也是滿眼的不舍。
在上懸梯的時候就已經哭了出來,懸梯下麵的丁鳳霞也是掉著眼淚。
二丫和顧寧強哄著兩個上了飛機,李學武在同丈母娘道彆後,帶著小舅子兩人也上了懸梯。
飛機按照預定的時間起飛,帶著丁鳳霞的思念飛向了京城。
***
“才待了這麼幾天就回來了?”卜清芳路過李學武的辦公室習慣地看了一眼,見他坐在辦公桌後麵辦公,有些經驗地敲了敲門走了進來,問道:“不是說還要探親嗎?”
“總不好因私廢公。”李學武抬起頭見是她,微笑著說道:“工作結束了,親也探了,就回來了。”
“你也太敬業了——”卜清芳走到辦公桌前麵,手撐著桌麵意味深長地說道:“可不是所有人都盼著你這麼敬業呢。”
“誰啊?你吧。”李學武聽得出她話裡的弦外之音,故意玩笑道:“我要是多在金陵耽誤幾天,你是不是就很開心。”
“我開心可跟這個沒關係。”卜清芳好笑道:“我又不缺你給的鍛煉機會。”
她眉毛挑了挑,道:“再說了,您留在金陵能有幾天,往後我怕是要多跑鋼城無數次,向您彙報工作啊。”
“嗯,是啊——”李學武沒理會她話語裡的調侃,長歎一聲,道:“就算我礙著人家的眼了,可又能有幾天呢。所以讓他們忍著吧。”
“哈哈哈——”卜清芳是個爽朗的性格,聽他如此說便笑了起來。
“可有人見不得你舒坦呢。”
卜清芳輕聲彙報道:“李主任昨天交代下來的,請您約談聖塔雅集團總裁。”
“嗬——”李學武輕嗬一聲,看向卜清芳問道:“怎麼不請穀副主任?”
“就算穀副主任騰不開時間,高副主任也行啊,我去算怎麼回事啊。”
“可不是說呢——”卜清芳晃了晃腦袋,彆有意味地說道:“誰讓您沒在家呢,人家已經定下來了,您趁早做好準備吧。”
“約談香塔爾——”
李學武想了想,看向卜清芳說道:“那就準備準備吧,我要是閒下來他們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