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買賣,既然知道賠本,還去做,要麼賺的是吆喝,要麼就是傻逼。
李樂說道,“這麼說吧,這份對賭協議,是在充分尊重薑叔您的創作自由度和投資的商業風險的基礎上的協議。”
“首先,根據您過往的支出慣性和花錢沒譜,把投資人逼瘋的慣例.....”
“嗨嗨嗨,這話,過了啊。”
“是不是事實?”
“是吧。”
“還是的。”小李廚子一攤手,“我會聘請第三方專業團隊評估劇本複雜度,預判可能產生超支的環節,比如大場麵、實景搭建等等。”
“雙製片人製,您享有藝術決策權,但需與我指定的另一位製片人共同簽署超支多少比例以上的支出。怎麼樣,能不能接受?”
“多少?”
“我隻是說個方案。”
“那你繼續。”薑小軍開始在心裡盤算,曆史上那些人都是怎麼弄死監軍的。
李樂笑了笑,“還有,設置預算浮動區間,超區間部分計入你個人借款,從後期分紅中扣除。這個合理吧?”
“還,還湊合。”
“采用分段鎖價機製。”
“等等,什麼機製?”
“把拍攝一部戲的流程進行拆分,就比方說,我們定個標準,劇本開發階段,占預算比例為5,包含給各位編劇的薪酬、車馬費等等所有費用,等到劇本完成申報,廣電那邊備案通過,就形成觸發條件,可以進行支付,但是如果超支,超出的錢,你和你的團隊負責,當然,也歡迎簽借條。”
“以此類推,比如前期籌備,占預算比例為20,支付條件為分鏡腳本,美術方案確認,如果超出,雙方共擔。總之,超支責任,你的歸你,我的歸我,”
“怎麼樣,這樣不過分吧?”
“是,夠特麼雞賊的。”薑小軍嘀咕一句,瞧見李樂還要張嘴,單眼皮一翻,“還有?”
“這才哪到哪兒。”
“行吧,你說,我聽。”
“當然,咱不能隻罰錢,還得有獎勵,這叫動態獎懲,就像,預算結餘獎勵,實際成本低於預算時,結餘資金的30作為製作團隊的獎金,你拿這裡麵五成,咋樣?不過,我覺得你想拿這些,有些懸。”
“還有,像超支追責階梯,超10,扣減製作團隊最終分紅的20,超20:我有權接管後期剪輯權,超30:觸發賠償條款,具體咱們再說。”
看著薑小軍臉上的陰晴不定,李樂心裡直樂,沒管他,繼續道。
“技術性風控措施,我會給劇組安裝上相應的係統軟件,每天將劇組采購數據上傳,你,我,都可實時查看餐飲、道具等流水支出,異常支付自動凍結。加強財務管理。”
“派駐現場審計,對臨時演員超量使用、膠片耗損率等指標進行周度預警控製,還有......”
“停停停,你這麼搞,是做生意,還是藝術創作?”薑小軍抬手。
“這兩者有什麼必然聯係麼?你拍片的目的是什麼?是想拍出既叫好又叫座的電影,還是想拍些給自己看的自我意銀的片子?你拉彆人投資又是什麼?叔,吃飽飯再談藝術。”
“那這樣,就沒有創作空間了。”
“不會,這不要說了麼?”李樂聳聳肩,“合同協議裡,允許在總預算框架內調配不超過5的資金用於即興創作,怎麼樣?一千萬,就是五十萬,一個億就是五百萬。”
薑小軍丟掉煙頭,又點上一根,琢磨琢磨,嘴裡哼哼著,“我要不是手裡沒錢。”
“那是您自己沒概念,怨不得彆人。我繼續說,您接著聽哈。票房對賭對衝,若影片票房達到指標,超支部分由投資方全額承擔,若沒有達到,導演團隊需返還50酬勞用於補足缺口......”
接下來,當李樂把諸如在“禁超支清單”,“藝術效果與成本平衡承諾書”,“預算重啟條款”這些說出來,薑小軍表情的陰晴不定,變成了沉默。
“叔,不是不想給您投錢,可您得關注成本與藝術表達的平衡。”
“鷦鷯巢林,不過一枝,藝術創作就像林中築巢,過度堆砌外物,反而會壓垮作品的生命力。你能用黑白膠片拍出荒誕,也能用燃燒的鐵皮屋點燃詩意。”
“電影終究是給觀眾看的,當製作成本築起高牆,再精巧的表達也會失去共鳴。”
“你是說找到那個平衡點?”
“是,但我覺得,你不會改,你追求的是藝術的極致。”
“也不一定。”薑小軍歎口氣,
“那你會很難受。”
“那也比沒錢拍電影好。”
“如果你堅持將個人表達置於市場考量之上,隻會越來越難。”
“你是說市場?”
“其實大多數文藝作品,都是藝術理想與市場化矛盾的產物。以往國內電影工業化程度低,缺乏成熟的體係,包括投融資,市場運作,成本管控。再往後,當資本的熱錢湧入之後,這種現象改觀的同時,也會讓您這種風格的導演生存環境變得更加惡劣,或許,以後很難拍出‘陽光’那種質量維度的片子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沒人給錢?”
“更重要的是文化屬性讓位於商業邏輯,藝術性與商業性的對立。”
“......”
“您考慮好,需要的時候,來簽字。”
“感覺像簽賣身契。”
“不能,哪能呢,嗬嗬嗬,簽啊簽的,也就習慣了。”
“我怎麼覺得你這裡麵有坑呢。”
“我坑誰,不能坑您不是?”李樂笑的像剛吃完奶的自家娃,純真又質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