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皇上,臣認為大夏沒有敗…”
夏帝沉默了,輕聲的罵道“好一個逍遙於世的秦謫仙,秦玉貓。”
在他的身後,有一金衣的儒士,大致應該是儒士吧!總之隨著儒道大盛,全天下的讀書人全都愛這一襲儒袍,或者說,總愛胸前的衣冠禽獸。
“的確是個不錯的少年啊!”這中年儒士雖然平平常常,但架不住這一身金衣,用金線鉤織,就像縱橫的棋盤,這人左手拿著枚金色的棋子,右手拿著一張今年應試的文卷,卷上有兩句評語,第一句是三甲之姿,狀元之才。
第二句朱筆批示,不尊帝王,乞丐之命,這朱筆不在夏帝手中,而在這位平平無奇的大學生手中,若後世在讀帝王將相,本朝夏帝定號天元之前,有一書生投身王府之內,每有一個策略,王賞一枚金子,最終一個當上了帝王,一個有了九十九枚金子,一半繡成金衣,一半鑄成棋子。
這便是大夏金衣學士,朱子歸。
夏帝無奈一笑,對於這個一心愛財的讀書人,他其實是欣慰的,君臣二人盯向牆上的詩詞,好一個讓人不欣慰的讀書人。
“我還有棋子,陛下是否要用。”
“愛卿還有幾枚棋子。”
“今天用了一枚,還剩三枚棋子。”
“當初可是九十九枚,讓你少穿這身金衣”夏帝說道這,看到讀書人鬢角的白發,聽到這調侃,後者笑了笑,捏了捏這身相當富貴的衣服,將手中的文卷遞給夏帝。
“我看了一年,字不錯,文采不錯,說的也對。”這位科舉考試開始以來就成為幕後第一主考的金衣學士,毫不吝嗇這讚美之詞,這是話風突然一變“但不適合做官!”
有什麼用呢?不能做官的科舉,夏帝平靜道“大元說,這小子不愛讀書,寫寫詩文,流傳千古就行了。還有,他姓秦。”
他姓秦,主仆二人無奈一笑。
“沒錯,他是那個秦。”朱子歸笑道。年少時他曾有一句話流傳朝堂,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這名字可以讀成朱紫貴的人,吝嗇的攥著那枚棋子,從他的眼裡,可以看到那真實在陰陽塔,虛幻在人世間,他又放下一枚棋子,直指大夏之北,毫無隱藏的陽謀。
夏帝點點頭,沒有說話,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北大荒,有一個姓晉的粗坯,活脫脫玷汙這文雅的姓,雖是將,卻無才入當世十大名將,卻殺了哪一個亂世的七位名將,最後連他也沒法賞,封號北荒,大夏異姓王。
值得一提,大夏有九位藩王,四個不姓姬,夏帝望著陰陽塔的方向出神,丟掉手中的杯子,玉杯破碎,一是像那裡冬月的雪,二是像北荒的三十萬鐵騎,他喃喃道“你和你,誰是賊,都是賊。”
麵對主人這般,朱子歸不動聲色,前幾月簽了這道命令,帝都靖難,四王來救,派出了兩位皇子,一個去了西邊,一個去了南邊,至於北邊的哪位,提前一個月就來了,或者說,已經進了帝都。
“大皇子和二皇子?”
金衣學士剛想說什麼,就被夏帝用一杯酒堵住了嘴,麵容嚴肅,像是再說,我家的事情你彆管,對了,大夏還沒有太子。
那份文卷又丟在朱子歸的麵前,這一夜上麵又多了一行字,一行掩蓋好字好文好說法的大字,也預言了千古後的科舉。
哪有寫儘華章的詩人可以做上大官!
哪有考上狀元的文人可以成為宰相!
而在水邊,正在擺弄花燈的姬雲櫻忽然抬起頭,笑著看著走在橋上的狗奴才,丟出一錠金子“說的好,有賞。”
這姑娘的眼裡總是最元氣的光,忽然她想到什麼,問道“狗奴才,你要去哪。”
秦言的醉眼裡邁出了曾經走過的一步步,那道路的儘頭,那一盞燈火,那很鹹很鹹的醒酒湯,那就是家啊!
我想回家看一看!
雲櫻公主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話,這是看著花燈,想在上麵寫幾個祈福的名字,留到元宵之時,順著河流向神明祈願,可是想了一想,沒有寫。
不是沒人可寫,但終歸是沒人可寫。
不是不想寫,而是覺得沒有必要。
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寫一個名字,一個大大的名字。
——
在帝都有一地的血還沒有擦乾,有一地的碎玉無人敢撿,哪怕是最貧苦的乞丐,哪怕是無賴的潑皮,在這個地方,來了位穿著羊皮襖子的老頭子,他就坐在這染血的土地上。
“真狠啊!摸一摸,一手的血啊!”
遠處傳來大笑,那鋃鐺入獄的大夏右相,踏上這染血的土地,有些嫌棄的看著老者的坐姿,點評道“好歹也是讀過書的,注意一點。”
羊皮襖子老者瞥了這一生多在入獄的樂觀中年男子,手中攥起一塊玉,這時就聽後者說道“這玉雖然碎了,好歹還能研磨成粉,做成一味藥;或是請個能工巧匠,把這些大塊的變成飾物。民脂民膏當還與百姓。”
傳達的意思很簡單,就是你不要拿,給那些百姓去撿。
羊皮襖子老者冷哼“這玉雖然碎了,但也死了。”
儒生微微一歎,這玉可是君子之物,天生有靈,隻可惜為了某些人的欲念,這玉也沒了靈,否則是頂號的平安符,確實沒人敢撿,也就麵前這老頭子說完話後,越撿越勤,看著老頭子吃力的樣子,他也跟了上去,嘴裡念叨著,尊老愛幼,傳統美德。
最後,一個站著的人,把玉遞給坐著的人。
“你不留一塊。”
儒生搖了搖頭,平靜望著天空,好像蒼天有棋盤,又看了看老者坐在一地血上,好像這血色才是老者的棋盤“多一字少一字又如何呢?這玉好歹可以成一昧藥。”
“也可成為你手中的圭臬。”羊皮襖子老者調侃道,記得某人年少時對他說過,不為良相便成良醫,那時還是在江南。
“朱子歸這一手臭棋,白子那位雖然同意,但畢竟是一筆臭棋,北邊的那位注定玩死他。你要不在踩一腳。”老頭子的言語逐漸粗俗。
儒生點了點頭,像是懷念的說道“年後我就走,帝都有你我放心。”
又是一陣沉默,儒生準備走了,碎裂的文宮讓他有些疲憊,可是走了兩步,蹲下身子,腳底下正好有一枚渾元的玉,他不動聲色的將玉收了起來,正色道“你什麼也沒看到。”
“好一個蘇西臨。”老者嘟噥道,這時在他用手指,在地上寫了四句話,寫完以後,一位被世人稱為儒聖的虛影浮現在他旁邊,老者冷哼一聲,不理會這位聖人。
而是邊喃喃道“這回到這裡,要為閨女買些黃紙,要不要在帶些餅子,丫頭喜歡吃。”
不知過了何時,那道虛影也散了,空落落的地上,寫了四句話,
劃了為天地立心。
劃了為生民立命。
劃了繼往聖之絕學。
劃了為萬世開…
隻留下,兩個字
太平。
太平之上擺了一枚棋子,一枚染了血,被老者擦了擦又擦,最後沒了顏色的棋子。
好一枚無色子,它一落地,棋盤亂了,他一落地,他的棋盤就是一地血。
也就這太平二字還算乾淨,也不知壓在血上,還是萬世的血色還你一個天下太平。、
“閨女,等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