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糟粕!
銀環呆呆地看著床上的李聿青,又看向蘭玉,李聿青飛快地扯了薄被蓋住蘭玉,冷冷地看著銀環。
銀環嚇得退了兩步,手足無措。
李聿青身上衣裳還算齊整,隻草草擦了擦那玩意兒,理了理褲子,下了床,又是衣冠楚楚的李二爺,渾然不似床上逞欲行凶的惡徒。
他赤著腳朝銀環走了過去,儼然窮凶極惡的玉麵羅刹,銀環雙腿發軟,該奪門而出,抑或跪地求饒,說點什麼,可在那一刹那間卻什麼也忘了,腦子一片空白。突然,喉間一緊,李聿青扼住了她的脖頸,寒聲道:“誰讓你闖進來的?”
銀環渾身發抖,眼裡沁了水珠:“二少爺……我,二少爺……”
“九姨娘……”她恐懼不已,下意識地看向蘭玉,脖頸間的手指卻一下子掐得更緊,須臾就讓她喘不過氣。
李聿青臉色冷漠,就要殺了這個多事的小丫鬟,就聽身後蘭玉叫他,“李聿青,你放開她……”
他聲音啞了,有點兒虛弱,又有點急。李聿青指掌稍鬆,偏頭看向蘭玉,蘭玉已經掙紮著坐起了身,眉頭緊皺,定定地看著他。
四目相對,蘭玉已經抓起床邊的碗砸了出去,喘著氣道:“你給我放開她!”
他渾身沒勁兒,碗沒砸著李聿青就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碎片四濺,蘭玉一動,被子滑落露出赤裸的上身。
李聿青直接丟開了銀環,疾步去了床邊,拉起被子裹住了蘭玉,道:“留著她,後患無窮。”
李聿青剛想生氣,看著蘭玉的臉,那點兒氣又消弭於無形,靜了須臾,道:“萬一她背叛你……”
蘭玉閉了閉眼,強提著氣,冷聲說:“你今天殺了她,明天李老夫人就能查到我頭上,你要是嫌我死得不夠快,你就儘管殺了她。”
李聿青屈指摩挲了一下他脖子上的掐痕,蘭玉皮膚薄,容易留下痕跡,蒼白的皮肉,鮮紅的指印,交錯著,可憐又可怖。李聿青慢慢轉頭看向銀環,銀環正於絕望之中捕捉到一線希望,對上李聿青打量死物般的眼神,打了個激靈,撲通跪在地上,哭聲道:“奴婢一定不會出賣九姨娘的……二少爺,求您放過奴婢,奴婢一定對九姨娘忠心耿耿,一定守口如瓶——不,奴婢今兒晚上什麼也沒見著。”
她說得語無倫次,李聿青才慢慢移開了目光,淡淡道:“去拿傷藥來。”
蘭玉伺候李老爺子不乏受傷的時候,屋子裡自然也備著。銀環聽著傷藥二字,哆嗦了一下,怯怯的,擔憂地看了眼蘭玉,旋即就聽李聿青森然道:“你那雙招子不想要了,二爺可以親手給你剜出來。”
銀環抖了抖,當即不敢再看,顫顫地站起了身去屋中拿傷藥。
她背對著那二人,恍惚間聽見蘭玉讓李聿青滾,李聿青有點兒惱怒,偏又壓著火,說,“彆鬨,你底下傷著了,我給你上了藥就走。”
蘭玉說:“我不要你碰我。”
二人爭執了片刻,蘭玉情緒越發激烈,李聿青怕將他氣昏過去,拂袖而去,臨到門邊,又冷冰冰地看了銀環一眼。
銀環後背僵住,恨不得將自己整個人都藏入櫃中,手裡攥著傷藥忍不住打顫。
說罷,甩門而去。
銀環鬆了一口氣,後背已經濕了,忙不迭地去將門用力關上,拴牢。
她拿著傷藥到了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蘭玉,他臉色白,被子蓋住了肩膀,隱約露出了烙著掐痕的脖子。銀環看著,心都顫了顫,也不知他受了什麼樣的虐待,隻覺這麼一想,鼻子都酸了。
銀環小聲道:“姨娘,我給您上藥。”
蘭玉看著她,說:“我身上……很臟,你去給我弄點熱水。”
“……哎,”小姑娘抽了抽鼻子,眼睛都紅了。她見蘭玉臉色實在難看,又道:“要不要找劉大夫來看一看?”
蘭玉疲憊不堪,道:“明天吧。”
他說:“我累了。”
蘭玉當晚又發起了低燒,他身上的痕跡一看就是新添的。銀環沒有蘭玉的吩咐,不敢去請劉大夫,喂蘭玉吃了藥,又照顧了他整宿,蘭玉的燒才慢慢退了下去,逐漸睡得平穩。
他這一病,連著幾日都是蔫蔫的,下巴也尖了。
滿屋子都是黃湯的清苦味道,珠簾落著,那來看的人站在簾外,透過珠簾縫隙看了眼,隻能看見蘭玉的半張秀逸的側臉,他睡著了,很有幾分虛弱的味道。
那來看的人心中暗道,倒也不怪他們老爺冒天下之大不韙納一個男人做姨娘,一個男人生成這模樣,當真是禍水了。她本就是得了吩咐才來的,對於這麼一個失寵的男姨娘,自也不會放什麼心思,看過幾眼,敷衍地說上幾句讓蘭玉好好養身子便告辭了。
銀環鬆了一口氣。
蘭玉皮膚薄,容易留印子,他臉上的巴掌印還紅著,讓人看了徒生事端。
沒成想第三天的下午,李老爺子竟親自來看了蘭玉。彼時蘭玉正躺在床上,懨懨的,臉色透著股子病態的白,李老爺子被下人推著,坐在病床前。
蘭玉啞著嗓子叫了聲,“老爺。”
李老爺子已經有段日子沒有好好看過蘭玉了,見他病弱的躺著,儼然一株枯萎的伶仃瘦荷,心裡反倒生出幾分柔軟疼惜。他握著蘭玉的手,說“怎麼病成了這個樣子?”
他瞥了銀環一眼,說“怎麼伺候你們主子的?”
銀環小聲道“是奴婢伺候姨娘不力。”
他說話聲音低,垂著眼睛,乖馴安靜的模樣,很是招人憐惜。李老爺子腦子裡頓時想起蘭玉的好來,他捏了捏蘭玉的掌心,說“是我不好,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蘭玉手指動了動,抬頭望了李老爺子一眼,這一眼,卻讓他看到了蘭玉泛紅的眼眶,不過須臾,蘭玉又偏過了臉,沒有說話。
李老爺子剛想開口,餘光掃見傻愣愣地杵在一旁的丫鬟,不悅地皺了皺眉,說“下去。”
銀環慌地應了聲,看了眼蘭玉,猶豫了一下,才低著頭退了出去。
李老爺子握著蘭玉的手,青年手指修長,根根骨節分明,彈起琵琶時彆有一種輕攏慢撚抹複挑的悠閒意味。他想起蘭玉的乖馴貼心和那具年輕柔韌的身子,更想起他底下那口小屄,捏著蘭玉的手指就多了幾分情色狎昵的意味,道“生氣了?”
蘭玉卻抽了回去,甕聲甕氣道“不敢。”
李老爺子哼笑道“口是心非。”
“是我不好,讓你一個人在這大宅院裡孤零零的,”他捉著蘭玉的手湊唇邊親了一下,道,“委屈我的小菩薩了。”
蘭玉沒有說話。
“理理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