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的時候,雷天盯上了趙氏的那兩個丫鬟,趙氏到底是李家的姨娘,他們不想和李家徹底撕破臉,不能動趙氏,可這兩個小丫鬟,他們就不看在眼裡了。
是夜,破屋的門突然被推開了,走進來幾個人高馬大的粗莽漢子,徑自地就朝女眷處走去。李明安登時清醒過來,喝道“你們想乾什麼?!”
說話間,兩個匪徒已經抓住了兩個丫鬟的手臂就要拖出去,姑娘嚇壞了,臉色慘白,掙紮著哭叫起來,“少爺,救我們……不要,我們不要去!”
在這匪徒窩裡,所謂的坐坐能是什麼?李明安不至天真到那個地步,眼都紅了,握拳就朝那漢子砸了過去,屋中頓時響起幾聲驚呼夾雜著痛叫。誰都沒想到,李明安竟會突然動手,他一出手,就將那幾個匪徒惹惱了。李明安趁他不備,將那肌肉虯結的漢子一腳踹開,就朝抓著那兩個丫鬟的男人撲將過去。
當中一人見狀,也惱了,將手中的丫鬟甩給了另外一個同伴,和李明安就動上了手。
李明安雖鮮少也人動手,可到底是練過的,拳腳有章法,憤怒之下竟有幾分瘋狂凶悍。自被抓上山,李明安心中不是不慌的,可想到趙氏,和李家這幾個僥幸活下來的下人,以及那些慘死在這些匪徒手底下的人,他隻能強作冷靜,隱忍不發。
他腦子裡又浮現被俘當日的景象,李明安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血和屍體。
刀是長刀,匪徒騎在馬上呼喝著衝下來,手中持著槍支和長刀,將他們衝得七零八落,馬蹄肆虐過處,都是鮮血綻開的屍體。有的被砍了腦袋,有的被斬斷了手臂,其狀之殘忍,李明安這些天一直不敢去想。
他想,先活下來。
活下來再說。
被按著寫贖單時李明安能忍,可要他看著這些匪徒帶走那兩個伺候他娘的丫鬟,李明安做不到。那兩人不過十八九歲,年紀輕輕的姑娘,怎能受他們牽累,被這群該死的土匪糟蹋。
趙氏看著她一向斯文的兒子和那幾個土匪纏打在一起,臉都白了,捂住嘴唇,險些尖叫出聲。見著一個拳頭朝李明安砸過去,她下意識地衝過去想將那人撞開,可趙氏不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被那匪徒隨手一揮就搡了開去。
這一番變故驚動了雷天。
李明安雙拳難敵四手,被反剪了雙手按在了地上,雷天居高臨下地審視這個在他眼中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哥。
沒想到,他竟然會為了那兩個丫鬟出頭。
雷天生了雙斷眉,顯得十足的凶戾,他蹲下身,說“李三少爺,就是兩個丫頭而已,犯得著動手嗎?”
李明安眼鏡一隻已經裂了,他艱難地抬起頭,狠狠地瞪著麵前的罪魁禍首。
雷天看著李明安,道“聽說大富人家裡都有通房丫頭,這倆是你的女人?”
李明安咽下口中的血水,說“是又怎麼樣?”
雷天哈的笑了,慢條斯理道“那我就更要看看,有錢人的女人,玩起來有什麼不一樣了。”
“你這個混蛋!”李明安怒極了,掙紮之下,那兩個壓著他的匪徒險些扣不住,當中一人曲著膝蓋狠狠頂在李明安後背,將李明安整個人都壓得緊貼在地麵。
雷天端詳著少年狼狽不堪的樣子,突然揮了揮手,讓匪徒鬆開了李明安。他說“三少爺想救人,我就給你個機會。”
雷天隨手點了五人,有手下已經搬來了椅子,放在了他的身後。雷天坐下了,看著李明安,說“可你要是輸了,我就把她們賞給我的兄弟。”
李明安勉強站直了身,看著往前一步的五個男人,這五人一看俱是沾過人命的凶徒,沒一個好相與的。
天已經黑了,夜幕高垂,星子寥落,山風過處,帶來刀子似的涼意。寨子裡點著火堆,火把扭曲搖曳,映襯得周遭不似人間,一張張麵孔俱如惡鬼一般。
李明安沒得選擇。
那個晚上後來成了李明安一輩子的噩夢。
他不記得拳腳碰撞的劇烈疼痛,不記得五臟六腑都要碎裂的窒息感,隻記得那莫大的無力屈辱如洶湧澎湃的潮水如暴雨似的鋪天蓋地而來。李明安趴在地上不住地嘔血,眼前已經一片模糊了,恍惚間,驚懼的尖叫傳入耳中,他抬眼看去,分明該是看不清的,他卻清晰地看見那幾個匪徒扛著兩個丫鬟,哄笑著走遠。
李明安滿嘴都是血,聲音嘶啞難聞,說“……不要,不要。”
他想爬起來,可手抖得撐不住,又摔在了地上。
雷天欣賞夠了,惡鬼似的說“李三少爺,你輸了。”